姜离目光中的怒火逐渐消退,她紧抿双唇,被沈妄握着的那一只手像是被放在火堆上烤一样,热得很。
沈妄继续道:“你真就甘心把性命搭在和赵家打擂台?姜辞和姜疏或许真的还活着也不一定啊,你念了他们几十年,心里就没有一点疑惑想弄清楚?”
姜离开始动摇了:“我......”
“你是本督的人,即便是天塌了,也得我先死在你前边儿,这满天下的人都能死,唯你,不能。”
姜离蹙眉,嗔道:“你胡说什么?”
沈妄一笑,颔首应道:“好,是我胡说。但姜离,你听话一次,就这一次,成吗?”
沈妄望着她时,眼底满是柔情,赤忱的爱意显然易见,但姜离却故意躲避,装作视而不见,欺骗自己。
“等会儿帮我换个药,传信让长命、百岁带你回府去问问方婆吧。她在姜府几十年,不可能一无所知。”
姜离垂眸,仍旧不答。
“算了,不管你应或是不应,这次都不会由着你,一切都要听本督的。”
姜离默了良久后方道:“......成吧,就先这样吧。”
然而,沈妄并不知道,他再一次心甘情愿的走进了姜离设计的陷阱之中。
......
长安城北,就在这两日,兀然出现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府邸。
与周遭的破旧普通形成了强烈对比。
白玉阶,红木门,双麒麟,乌檀匾,只是从早到晚都府门紧闭,没有护卫,没有小厮,没有婢女。
云衡被牢牢绑缚在单人木桩之上,至于云夫人则坐在木板床上,双手被铁链囚禁。
“这位公子,你既出手绑了我们母子,那便一定是有所求的。藏着掖着没有意思,何不直言?”
云夫人也是将门出身,论心性坚韧,只怕比之云衡还要强上三分。
“阿婶,十年不见,你不记得我了吗?”
白衣男子笑着转身,脸上的恶鬼面具被姜离捡去了,他的真容一览无遗。
见到他,云夫人登时张大了嘴巴,瞳孔瞬间放大:“你......你你你,你是辞儿?!”
姜辞温和一笑,微微低头算是作礼,“姜辞,见过阿婶,阿婶安好。”
云夫人心脏猛跳,死去十年的人就这样站在了面前,她没有吓晕过去就已经很不错了。
“疏儿正在往长安赶呢,想来以她的急性子,不会超过后日便一定能到。正好,后日是除夕,团圆之夜,我们兄妹三人分别十年,总算是盼到这一日了。”
姜辞轻摇折扇,他生的剑眉星目,冷厉之中又透着一种诡异的柔和,“我瞧着阿婶和阿衡都没有变样。想来,云侯爷,也未曾变吧?”
这一句似惊天之雷,炸的云夫人恍若初醒,哪里还能顾得半点礼仪?
她一下就扑在了地上,可手上铁链的末端是镶嵌在墙壁之中的,她哪里能挣脱的开?
她跪附在姜辞的脚边,声泪俱下道:“辞儿!不要!你别伤害侯爷!你也喊了他十几年的阿叔啊!你不能......”
说完,屋门被缓缓推开,符三七走了进来,禀道:“公子,小主子没有杀傅谨。”
“意料之中。”
姜辞说完这一句,便转身负手,迈步就要离去。
“当年......当年之事是我们对不起云家!我们做完就后悔了,后来,知道姜家还有离儿存活于世,我们就拼了命的去找啊!你若不信可以去问问她的,这么些年来,我们夫妻二人对她是不是视如己出!”
姜辞冷笑着,他蹲下身子,一点一点的将云夫人握着他靴子的手指给掰了下来,用力甩到了一旁,“若非你们作怪,我的妹妹,也不需受这十年的辛苦。”
“视如己出?呵,我姜家的孩子,需要你们去视如己出,可笑。你们不懂,你们什么都不懂便只知嫉妒心作怪!”
姜辞越说越恼火:“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们,她差一点,差一点这辈子都见不到我和疏儿了!”
说罢,姜辞带着符三七甩袖离去,屋门开了又闭,阻绝了所有的光线。
云夫人孤身趴在地上,泣不成声。
屋外
符三七从袖口掏出来一封信件,急匆匆的拆开递到了姜辞面前,“公子快看看吧,这是家里边儿来的第八封信了,您可不能再不回复了。”
“属下斗胆,擅自拆开瞧了一眼。家中说,要我们尽快了结庆国的诸多琐事,再过几日便是除夕了,要您和小姐一定带着小主子回去。”
“一定?”
姜辞冷笑着,接过符三七手里的信件,动作轻柔的给撕成了雪花碎片,“当初,是他们要把阿离丢在这庆国长安,如今又是他们要她回去。”
恰时,一阵微风轻扬。
吹乱了满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