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少主，我们也是初回京都，太子就下了帖子，甚是惶恐。于污水泥垢中周旋，总归要将脚底踏平，才好站稳。”
姜疏说出口的一字一句皆是细心斟酌过的，毕竟她还有些拿捏不住杨镜的心性。虽说她至今还未通过生死考核，但姜疏十分熟悉杨镜的父亲，那位文官之首，文坛大儒杨恪。
杨大人是一股清流，最忌蝇营狗苟，最恨腐败受贿。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当年跪于宫外逼着陛下立杨镜为杨氏少主之时，被许多人戳着脊梁骨骂。
“疏姑娘不必和我说这些，我也听不太懂。我呢，只是看不惯萧浮蓝，不是要拖着我杨氏一族的老小去死。”杨镜一面说着，一面拿起了放在一旁的毛巾就擦拭额间汗水，“你们若是来找我去寻萧家的麻烦，那我一百个乐意。”
杨镜扭头看她们，说：“但那可是太子殿下啊，当朝储君，未来皇帝。我杨家还得在他手底下混日子呢，得罪他？除非我脑子有病！”
说罢，杨镜扭头就走。
“坊间传闻，三年前，太子张奉领陛下敕令，前往束州赈济灾民。然而就在太子走后的一个月，太子妃怀有身孕，八个月后，诞下了足月的皇太孙。”姜离一笑，“可是，谁家的足月婴儿出生只有三斤多？那分明，是个早产儿。”
闻言，杨镜脚步顿时一停。
只听姜离继续说道：“我还听说，太子妃在入东宫之前，曾与萧浮蓝青梅竹马，即便是嫁为人妻，依旧藕断丝连。”
杨镜虽然没有回过头，但眼眸中的光芒忽闪，可太子妃也是杨家的人。若事发，杨氏会不会受到拖累？
“总之，我们是要将此事给捅出去的。此事一出，萧、杨两家都逃不过陛下的龙颜大怒。”姜疏一向敏感，她猜到了杨镜会在担忧些什么，“但若杨少主愿意大义灭亲，或许，不仅能够保全杨家，还能赚足一波声明。”
杨镜的眼珠子滴溜一转，心里觉得姜疏所言甚是有理。
但......那位毕竟是她的堂姐。
爹爹曾经说过，同为杨氏子孙，该齐心协力才是。万不可像萧氏一族一样，东倒西歪，兄弟阋墙。
看着杨镜略有松口之意，姜疏继续趁热打铁。
“杨少主那位堂姐既然成了太子妃，便理当与前尘往事断个干净。她和萧浮蓝通奸之时，可有考量过杨氏满门的百年清誉吗？”
姜离接话道：“人嘛，总是你想着我，我便念着你的。既然她未曾将杨氏一族放在心上，杨少主又何必为了这一人，豁出全族性命？”
话落，杨镜猛地回头，眼睛放光，坚定道：“明日辰时，我亲自去接二位，一道入东宫！”
姜离与姜疏相视一笑，拿捏住了。
......
日色渐暗
姜疏寻了个理由说要回姜家老宅瞧瞧，还不许姜离同行。姜离也是拗不过，只能点头答应，碎星一直在杨府外候着。
回去的路上，她们没有坐轿子，二人一道走着。
姜离一路走得缓慢，也不说话，脑子里有一张巨大的蜘蛛网，每个交错处都刻着一个人的名字。
她们走了好久，忽然一个手拿糖葫芦正在欢笑奔跑的孩子撞到了姜离身上，孩子很乖巧，道了声抱歉就又走远了。
姜离也一下回了神，开始细细看着周边的摊贩闹市，忽然问道：“碎星，你觉得是京都好玩儿，还是长安好玩儿？”
“都不好玩儿。我听三七哥说，长安危险非常，京都却也不是好地方。”碎星瘪着嘴，“主子，往后几十年，我们要一直生活在这儿吗？”
姜离抿唇：“几十年......总归近几年，我们离不开。”
碎星垂下了脑袋，呢喃道：“我想长命百岁，还有无病无灾他们了，恭喜和发财还说等空下来给我磨剑呢。到现在，也没兑现......”
良久后，姜离闭上了眼，默默在心底叹了口气。
“会再见的，能兑现的。”
......
次日
杨镜是守信之人，既答应了下来，她一大早就驾着马车来到了庭院外。
姜辞有些受凉发寒，这几日都不太出门，但听闻了是太子下的帖子，还是坚持着要送姜疏和姜离出门。
“你们真要去吗？不然还是寻个由头推了算了。咳咳咳......这才刚回来第二日，咱们还是要慢慢筹谋才是。”
李遂宁将手里的汤婆子塞进了姜辞手中，皱眉道：“你把大氅披好。”
姜辞依言照做，他看看姜疏，又看看姜离，“疏儿、阿离，别去了吧？这一趟看着就是鸿门宴，来日方长，何必......”
“阿兄。”
姜离笑着打断了他：“别担心了，帖子都接了，哪有不去的道理？”
“姜少主！疏姑娘！时辰快到了。哎哟辞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