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个愧疚,师兄一辈子都没有谈情说爱、娶妻生子,在他的心里,永远只有他的师父。
他最后的心愿,就是想听到师父的一声原谅。
可是这个愿望,注定无法实现。
其实,他一直都误解了。
我甚至通过他的回忆,看穿了张云柔的想法。
面对徒弟的喜欢,张云柔不是生气,也不是厌恶,而是不知所措地躲了起来。
身为道门屈指可数的翘楚,她在错愕之后进行分析,也知道徒弟跟她朝夕相处,长大后会喜欢她也很正常。
但她不可能接受自己亲手带大的徒弟,她将礼教看得比生命还要重要。
她知道自己的徒弟并非池中之物,但是需要坎坷来磨练心性,加上为了改变徒弟以她为择偶标准的想法,所以采用了不见面的策略。
其实她一直都在暗中守护徒弟的成长,就像徒弟刚入门时那样。
我对师兄说:“她从来没有怪过你。”
这句话让师兄近乎完全消散的精气神再次聚拢,他眼中精芒一现,惊愕地看着我。
不用等他询问,我就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看到了。”
他展颜一笑。
那种恶霾退散、一切遗憾尽释怀的微笑。
“那就好。”
一道白光破云而下,笼罩在他的身上。
我呆呆地看着这道白色的光柱。
大道聚云降雨、上清道光哀送,是修道者的无上哀荣。
这就表示……
师兄的血手猛然垂落,在我们的惊恐注视下,离开了这个他所大爱的世间。
我双眼一闭。
心里的酸楚无法抑制地喷涌而出,化成泪水止不住地往外流。
回想起跟师兄相识的岁月。
他教我术法、教我身手、跟我讨论人生、偷吃我的菜、跟徒弟坐地分赃、尽所能为我排忧解难。
老师兄,你跟我说过人都是要死的,生老病死是道的规律。只要是自然的,就不必为它悲伤。
不过在你死之前还要教我很多东西呢,谁让我是你老来得的小师弟呢?
你怎么……,说话不算数啊?
周旁的巫师们皆不作声,以虎白为首,放下手中器械,以自己的方式表达对道门真人的尊敬。
二零二二年,名誉华夏阴阳的龙虎山天师府红袍真人杨青松以年逾七十的高龄血战后巫上百异瞳三天四夜,孤身斩敌八十八数,于十月初六力竭仙逝。
杨柳一头埋到师兄的胸膛上,哭得撕心裂肺。
“师父……,师父……”
杨殊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木讷、失神地跪奔过来。
他想抓师兄的手,却被一只脚给踢翻了出去。
杨柳双目猛睁,歇斯底里地对他咆哮:“为了一个妖女抛师弃祖、勾结邪祟,你不配做行走一脉的传人!是你害死了师父!是你害死了师父!”
杨殊根本没有听到,自顾着念叨着就要重复刚才的动作,又一次被杨柳踢了出去。
杨柳咬牙切齿地瞪着他:“师父可以宽恕你,我却不能!我一定会把这件事情告诉师兄,哪怕师兄听从师父的安排,我也绝不会罢休!有朝一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我把师兄的尸体抱起来朝山下走去。
杨殊想跟着,我警告他不要继续跟着,不想死的话就赶紧找地方躲起来。
我们暂时找了一间闲置的小屋给师兄的尸体做了整理,凌晨一点多后,一大批天师府道士到了。
他们在得到杨柳的通知后,立刻马不停蹄地拉了一口十分庄重的棺材过来,就地进行一场科仪法事将师兄放入棺材。
率队来的几个天师府长老询问杨柳究竟是怎么回事,杨柳一点也没有隐瞒,交代得明明白白。
几个长老直接炸了,骂了两句娘后,立马作出两条指示。
一,命令几个弟子就地成立一支小队,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杨殊那个败类押回天师府受刑。
二,先前后巫制造瘟疫,已经犯了众怒。现在红袍级别的天师命陨湘南,彻底触及了道门的底线,绝不能忍。马上把情况向天师掌教汇报,由掌教出面与道协沟通,整合法派势力全面清剿后巫!
安排妥当后,他们要带师兄回家了。
杨柳要我跟着去天师府,她知道我跟后巫之间的仇恨。
不了,我不想因为我而把天师府也卷进来,所以我连师兄的葬礼都不适合参加。
白清云被后巫奉为先祖,但它是神祇,正儿八经的神祇,在它的眼里,人跟蝼蚁没什么区别。
因此它不会过多干预凡尘的事情,哪怕后巫遭遇灭顶之灾它大概率也是无动于衷,就像黎青月跟三巫教的关系一样。
可如果是我的话,情况又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