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盯着,你放心!”我看了眼刘涛孤零零地跪在那里,像一个被厚厚积雪压着的树枝,我担心听到另一声折断脆响。
我摇了摇头,“你不用管我。我今天听到你爸跟你说,要账的明天可能要来?其实,我刚才出去的时候,看到了一些人好像是等我们的。”
董鹏飞凝视着我,好像要看清我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嗯,不过,这事儿总要来的。你先回去,到时候,我害怕我顾不到你。”
我又摇摇头,“他们又不是对我,不会对我怎么样的。”我已经两天都没有怎么合眼了,但是,这时候是刘涛最需要我们的时候,我一步也不能离开刘涛。“我能做什么吗?”
“你能做的就是什么都不做!”董鹏飞跟我急了。我才发现他嗓子已经沙哑,下颚已经长出青色胡茬,眼睛布满红色的血丝。突然间,我的心像被门狠狠地夹了一下。这些天,他又要安排刘涛爸爸后事,又要跟他爸和我爸一起与各方周旋协商。他没时间休息,没时间吃饭,却还要担心刘涛和我周全。
我满眼怜惜,伸手摸了摸董鹏飞扎扎的脸,心里有一股洪流涌了上来。董鹏飞眼睛瞬间像一个深潭,水光晃得厉害。我温柔地展开手臂环抱他,“你想说的我都知道。”我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像安抚个小孩子,“我要跟你们在一起。”我松开手,仰起头看他,像个撒娇的小孩子哀求道,“别让我走,好不好?”
董鹏飞的眼睛里映出我,水波荡漾间把我拉进深潭。他狠狠地一下抱住我,我只能顺着水流往下游。我也收紧手臂抱住他,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背。他的背抖的更加厉害,我的脸渐渐地被他的泪水打湿了,渐渐地分不清是他的泪水,还是我的……
No.
第二天出殡,灵堂外早早地乌压压地挤了一堆人,把门口堵住。董鹏飞爸爸叫的安保人员把灵堂围住,不让他们进去。他亲自在灵堂的前门劝说着众人,人已经去了,何必再逼一个孩子呢?!双方都僵持着,刘涛抱着骨灰坛出不去,众人也进不来。
时间一分一分地过去,出殡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董鹏飞不时地看表,在门口和刘涛之间来回踱步。我知道他心急,吵闹声越来越大,人越来越多。刘涛站在那里,双手紧紧地抱着骨灰坛,眼睛定定地看着门口,牙关紧咬,双唇紧紧闭着。我站在刘涛身边,想着实在不行,就走后门,反正,我爸爸在后门照应。虽然,董鹏飞说后门也有人,但是,肯定没有前门多。
董鹏飞摘下手表,走到我面前,把我拉到一边,“你靠边!”他把手机和手表放到我手里,挽起的袖子,我知道他要做什么。
“你冷静点儿!”我一把握住董鹏飞的手腕,“这样解决不了问题!”
董鹏飞眼神笃定,“今天,我肯定把事儿平了!”他看了一眼刘涛,“否则,以后也无法安生。”
还没等董鹏飞走到门口,刘涛径直快步走了出去,他身形消瘦,却挺直腰板,目光坚定,站在众人面前,“各位,我爸欠的钱,我一定会努力还的,实在不行,我也拿命换!”刘涛声音哽咽,扑通一声跪下。“今天是我爸出殡,请各位行行好,让我爸爸……”
人群没有让开,反而七嘴八舌地喊开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父债就应该子还!”
“你爸爸当时骗我们钱的时候,说的天花乱坠,现在,我们也不要什么利息了!本金总要给我们吧!我们挣钱也不容易!”
“你们说没钱,谁信呀!那么多钱都去哪儿了?还不是你爸爸留给你了!”
……
刘涛跪在那里,安保人员挡在前面阻止人们一拥而上。董鹏飞冲到人群最前面,直接喊道,“人都已经没了!你们还想再逼死一个吗?你们有没有人性呀!”
董鹏飞爸爸赶忙凶董鹏飞道,“你闭嘴!”转头对着众人,和颜悦色地说道,“大家今天看在我面子上,先回去!亡者为大,入土为安!”董鹏飞毕竟是我们市里有头有脸的任务,众人有些动摇,交头接耳地商量,但并没有退却。
我看着众人刘涛跪在那里,紧紧地抱着他爸爸的骨灰,被人群围着,好像一个束缚上手脚拴上石头扔进海里的人,他已经放弃了挣扎,渐渐地沉沦海底。再这样下去,我害怕刘涛也……
我跻到刘涛身边,手敷在刘涛的肩上,带着哭腔喊道,“各位,大家都有孩子,如果是你们自己,如果是你们的孩子面临这个困遇,你们会怎么样呢?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但是,人已经去了。刘涛已经说了会让法院盘点他爸爸的资产,还给大家。大家何必这样苦苦相逼呢!这样,又能多得到什么呢?刘叔生前跟各位也是朋友,相信也都互相关照帮扶过,请大大最后网开一面!”人群开始松动,我继续说道,“法院已经在盘点资产了,如果有人还是担心,拿着欠条或借款证据到我这再登记一下!”
我毅然转身,竟然撞进张开怀里。我才发现不知何时张开竟然站在了我的身后。我与他对视了一眼,从容地走到旁边记礼账的桌子后,坐下,翻开礼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