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开无数看热闹的眼神,蹲下身环住小黑的身身体,小声提醒它不要再叫,因为她已经够难堪了,不想再惹恼赵美华。
小黑是真的有灵性,几乎是在她开口的同时便噤了声,只是它的眼睛比任何时候都深沉阴暗,狠狠地盯着赵美华。
谭笑看不见它的眼神,她只想快点离开。轻轻拍了拍狗子的头,她捡起自己陈旧的外套,逃也似的离开。
这天之后,谭笑一直觉得自己的心空落落的,直到长大后的某一天,她才反应过来,那天她丢掉的,是属于孩子的脆弱的自尊。
谭笑很快就变得沉默了很多,她还是老老实实地上学放学,做作业复习功课,但是她再也不写日记。脑子里还是有很多天马行空的想法,心中对未来也还怀有憧憬,可是她不再把它们付诸于稚嫩的文字,而是无声地闷在心里。
闷着闷着,属于孩童的童真如同朝开夕败的牵牛花,很快就枯萎失色。不过毕竟是孩子,没那么容易沉得住气,不能写日记不能出去疯玩儿,那就和狗子玩儿和狗子讲话。
赵美华见她变得老实了很多,也渐渐舒心了些,她一边照顾幺女,一边计划着在场口的旧门店里支个摊子做点生意,打发时间的同时顺便挣些小钱。
赵美华没什么拿得出的手艺,所以这个摊子上的商品并不是什么具备任何特色,而是她批发来的常见的小零食和日用品。
那会儿镇上虽然没有大型超市,但是杂货店或小卖铺并不少,赵美华的小摊夹杂在其中并不占什么优势,因为本金不足,她又没太大的野心,所以她的小摊上的商品和别人铺子里的琳琅满目场面比起来很是寒酸。她也想过要不要把门店变成茶馆和牌馆,但是她不喜欢和男人们周旋,又加上有洁癖,考虑很多男顾客素质低下,会把店里弄得乌烟瘴气,于是这个想法也就作罢。
于因此两个月过去后,她的小摊还是不温不火的,几乎没赚到什么钱,微薄的利润都不够娘仨的生活费,更别提攒钱了。不仅如此,谭林忠这段时间也没寄太多钱回来,而眼见着还债的日期又要到了,如此种种事情,都让她无法不忧心忡忡。
那天她在电话里又催促了谭林忠一次,可能因为语气不好,把谭林忠的火也点起来了,两人又是一通相互指责,最后吵到脸红脖子粗才挂电话。
但是不管感情变得如何僵硬,她的日子还是要继续过下去,整理了一下心情,她抱着小女儿准备去出摊。经过谭笑那间小小的卧室,赵美华下意识推开门,想要看看她在做什么,见谭笑没有按她的要求写作文,而是趴在地上给家里那条狗念不知从哪儿薅来的杂志上的故事,她才压下去的火顿时又冒了出来,不过这一次她并没有立马爆发,而是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沉着眼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