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人治’的依据就是儒家的纲常伦理。
然后问题就来了,司法官依法判决的结果,和儒家纲理伦常有所冲突怎么办?
就古代那种粗糙的法律,出现这种情况,实在太正常不过了。
以往出现这种情况,大理寺会将案件打回去,重新判就可以了。
即便双方有不同意见,那也是内部矛盾,商量着来就行了。
但现在司法独立,总能碰到几个愣头青。
我就是要依法判,你打回来我也不改。
事情就僵住了。
大理寺这边想的是,胳膊扭不过大腿,你不听我的,我找机会把你换了。
事情自然就解决了。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李善长复出了。
这些故意积压的案件,就成了他们懒政的证据。
朱元璋直接给出了处理结果:既然伱们想偷懒,那就干脆别做官了,回家想怎么歇着都行。
不过在罢官之前,先让锦衣卫调查一下。
底子干净的才有资格退休,底子不干净的去诏狱走一遭吧。
于是大理寺也空了出来。
李善长立即从司法官系统里,选拔了部分人进入大理寺填补空缺。
和计官群体主动追求掌控户部不同,司法官群体其实并没有独立出去的想法。
对于这份烫手的山芋,他们并不想要,至少大多数人不想要。
但形势不由人,朝廷逼着他们独立,这烫手的山芋不接都不行。
但仅凭这些,依然不足以让司法真正独立。
虽然朝廷一直在喊着司法独立,不受外力干预。
“然而正如陛下所说,儒家对这些衙门的掌控时间太久。”
“不是朝廷喊几句话,任命几个官员就能解决的。”
“它需要一种独立的思想来支撑,才能做的到。”
朱元璋一脸疑惑,什么玩意儿?还需要什么思想?
朱标若有所思的道:“你之前想要借助司法体系复兴法家,就是为此是吗?”
李善长还是第一次听说此事,换成以前他肯定直接怼过去了。
你小子知不知道什么叫法家?
虽然法家也带个法字,可和司法完全不是一回事儿。
但经历这么多,他也学会了收敛脾气。
所以用略微缓和的语气提醒道:“法家思想很庞大,不弱于儒家。”
“想靠司法官复兴法家,很难。”
陈景恪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说道:“韩国公所言甚是,想靠司法官复兴法家,几乎不可能。”
朱标更加疑惑了,说道:“那你为何……”
陈景恪解释道:“当时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当时他也只是个普通穿越者,对治国没有什么经验。
对改革也没有系统性计划,只能想到一样做一样。
现在回头看看,很多想法都比较天真。
司法系统独立就是其一。
没有独立的思想支持,司法所采用的理论依据依然是儒家的那一套,就不可能独立。
现在,是时候完善这个不足了。
“法家虽然和司法不同,但它比其余诸子百家更加注重规则。”
“这种思想,其实完全可以化用到司法体系里去。”
作为法家传人,李善长顿时来了兴趣,问道:“不知陈伴读有何高见?”
陈景恪说道:“高见不敢当,只是一些不成器的零散想法。”
“法家讲究‘信赏必罚,以辅礼制’,我以为这一条可以作为司法的根本。”
李善长眼睛一亮,情不自禁的道:“好好好,信赏必罚方能取信于人。”
“司法严格遵照律法,才能提高律法的威严,震慑万民……陈伴读高见也。”
陈景恪也不禁感到佩服,李善长果然不愧是这个时代法家的集大成者。
只是简单的一句提醒,就能联想到这么多。
只不过受限于时代,他依然无法超脱前人的窠臼。
陈景恪顺着他的话继续说道:“我将这八个字进行拓展,延展出了一个新的思想,法治。”
李善长追问道:“法治?”
朱元璋和朱标、朱雄英也满脸疑惑,什么意思?
陈景恪解释道:“有法可依,有法必依,执法必严,违法必究。”
朱元璋三人依然一脸懵逼,什么玩意儿?
然而李善长已然震惊的失去了言语能力。
——
就在文官集团以为,皇帝的针对该结束了的时候,蒋瓛那边拿出了厚厚一摞子口供。
全是打入诏狱的官吏招出来的。
还是那句话,当官的没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