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曜穹转过头看着崇萤，抬手摸摸她的头发，感慨道：“女儿也大了，我这个当爹的也老了。”“爹爹才不老。”崇萤立刻接话道：“有女儿在，定能让爹爹长命百岁。”“百岁啊……”季曜穹还真想了下，不由啧了声摇摇头道，“丫头真会难为人，还要活那么久，那不得又老又丑了。”“我会给爹爹调配美容配方，保证让爹爹就算老了也是最帅的老头子。”崇萤知道季曜穹心里其实一直藏着死气，平日里在人前他总是端着，让人看不出来，可是只要细心一点就不难发现。比如季曜穹从未提出过要出去逛逛，除了不放心崇萤单枪匹马来兰阙，硬是组织了个天下最二戏班子跟过来之外，他基本上没出过门。连季沧序偶尔都会跟他们一道出门吃个茶什么的，但季曜穹从来不出去，哪怕是崇萤叫他，他也只会懒洋洋说一句无聊。搬到皇宫里来之后，他也像在戏班子那样，皇宫这么大，他只会去三个地方，自己的住处，流云的御书房，和崇萤那里。除了那次跟崇萤聊心事的时候走过御花园，再没有出门逛过。他好像一团鲜活却又戛然而止的云，被困在这个小小的宫殿里。季沧序大概早就知道他的心思，所以才到哪儿都缠着他。有时候崇萤会忍不住想，她来的时候季曜穹脸上总是挂着那副慵懒的笑意，但她不在的时候呢他又是什么表情崇萤不忍心猜下去，相处越久，她大概能理解季曜穹的心情。他还活着，为了女儿，为了家人和天下强迫自己活着。可他又早就死了，世间没有了随轻尘，也便没有了季曜穹。崇萤想到这些心里就难受，她知道季曜穹思念随轻尘，可是她前世没有爹，这辈子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爹，她不想失去他。她撒娇似的抱紧季曜穹的胳膊，靠在他肩头，声音有些闷，又带着点恳求：“爹爹不要老，萤儿以前都没有爹爹疼，好不容易才找到您，您不能不管我。”季曜穹微怔，看着女儿少有露出的柔弱，叹了口气心软道：“好，爹爹不老，永远陪着你。”崇萤嗯了声没抬头，季曜穹忽然道：“萧烬要是真找不到就算了，爹再给你找个男人吧。”崇萤嘴角一抽，撒开他的胳膊抬头瞪他：“臭爹故意的吧”“哈哈！”季曜穹失笑，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恶劣，反而满是歪理，“多说说你听习惯就不难受了。”崇萤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算了，美容配方不给他配了！——这边父女俩“岁月静好”，另一边父子俩却一个比一个脸色难看。流云沉沉地坐在那里，房门关着，暗蛇守在外面，没有人靠近。“这事是谁告诉你的”流云阴沉着声音问。季沧序靠坐在椅子里，斜了他一眼道：“谁说的重要吗关键在于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流云又问：“姐姐知道吗”“当然不知道。”季沧序警告地看他一眼，“臭小子，你该不会想去找萤儿吧我可警告你，我告诉你是让你处理，而不是让你拿这件事去烦萤儿的。”流云冷哼一声，沉着脸坐在那儿，半晌一声都不吭。好一会儿，就在季沧序以为他闹脾气了的时候，流云忽而开口道：“这事儿我会解决，你不用管，大伯那里也别提。”“你打算怎么解决”季沧序问道。他之所以没有急着插手这事，之所以摊开了跟儿子讲，就是想看看流云有没有处理的本事。流云知道他在考验自己，冷笑一声道：“您以为我是在什么安顺日子里长大的傻白甜吗就这种破事儿，别说我，芳芳都能处理。”嗯季沧序愣了下，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猖狂的吗流云说罢就站了起来，季沧序见他打算离开，不由问：“你干吗去”流云头也不回道：“解决麻烦去啊。”说完又骂了句脏话：“老子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偏挑着老子高兴的时候来找晦气！”今天是他生辰，他不想大办才没开宫宴，却不想背地里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一个个的欠收拾。见儿子气冲冲的离开，季沧序微微蹙了蹙眉。门外暗蛇进来，禀报道：“二爷，陛下回去了，也没再去大爷那里。”“就这狗脾气，一阵风一阵雨的。”季沧序嫌弃道。暗蛇犹豫着问：“二爷，要不要……我去看看”不是他担心，主要是刚才流云离开的样子实在是有点吓人。季沧序摆摆手道：“不用，随便他折腾去，为着萤儿，他也会办好这事。”顿了顿，季沧序又哼道：“要是他连这都处理不了，那就趁早下台换人当皇帝吧。”暗蛇：“……”这话二爷您敢说，我可是不敢听啊！……流云真的回了宫，不过走到一半就让人去季曜穹那里了一趟，说他想起有个奏折批的有点问题，先回去了。崇萤听到这话的时候笑了笑没当回事，也没注意到季曜穹微眯的双眼。“阿望。”流云回到御书房，吩咐阿望道：“前几日不是有几个老东西想把他家闺女送进宫吗你去把那几家的关系名单给朕整理出来，包括他们的闺女叫什么，家里的仆人有没有亲戚在宫里当差的，不要惊动其他人，速度要快。”“是。”阿望心中一惊，他小半辈子都在宫里混，对这些事情再熟悉不过了，当下就转过弯儿来，只怕是有人想要动心思却踢到铁板了。吩咐完阿望，流云又派了几个心腹去查宫里是谁在闲言碎语。两个时辰后，这些名单就被整理了出来放在流云的案上，包括传流言的人背后是哪家的势力，全都一清二楚。流云扫过那些名单，眼神越来越沉。是他这阵子忙忽略了，没想到这些人竟然还不少。视线落在其中一个宫女的名字上，流云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