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知道,他的经历其实还不算什么。
李庆他们那群畜生还有很多比长期带着沉重的枷锁去从事那些很重的体力工作和慢慢把一个人活活饿死的折磨人的手段。
比如,将带鱼钩的泥鳅喂给犯人吃。
那泥鳅进入犯人的肚子后就会被消化掉,但那锋利的鱼钩却不会,它们会刺穿犯人的肠胃,造成犯人的肠胃大量出血,最后在痛苦的挣扎中死去。
比如,将锯末强行塞到犯人的嘴中。
锯末是难以消化的,犯人服用过多之后便会出现腹胀等情况,最后活活的被胀死,就跟吃了观音土的人一样。
再比如,在犯人的体内钉针。
一般来说,他们会将细细的针插入犯人的肩井穴,这些长长的针插入犯人的身体,犯人还要带着这些针去从事劳动工作,干活慢的话还会遭到监工们的残酷殴打。
被扔到海里喂鱼?
这么痛快的死法,在沙门岛已经是很多犯人理想中的善终了。
这也是李庆他们那些畜生因为太忙或者没有心情玩才会给那些只是超编并没有犯错的犯人的恩赐。
如今的徐宁,就希望他能这么轻易的死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想要自我了断,都因为身上带着枷锁而根本无法做到。
说老实话,徐宁的肠子都悔青了!
徐宁一悔他酒后嘴不严。
连汤隆在水泊梁山担任头领这么要命的事他都跟陈典说,真是活该落到这般田地。
徐宁发誓,他若是能侥幸逃离沙门岛,他此生都不会再喝酒了,更不会再乱说话了。
徐宁二悔他太过看重雁翎圈金甲。
为了一件外物,他竟然屡屡得罪权贵,只怕,即便没有高俅因为雁翎圈金甲害他,早晚也会有别人因为雁翎圈金甲害他。
徐宁三悔他自己是个不知变通的死脑筋。
当年,江鸿飞在东京汴梁城时,就曾委婉的邀请过他上梁山。
行。
那时他是东京禁军金枪班教师,常随侍御驾,混得很好,不想脏了清白的身子、也不愿意去当那就跟过街老鼠一般的贼寇,没问题。
可出了此事以后,他还妄想赵佶会顾念旧情,派人帮他伸冤,或者特赦他,不愿意跟水泊梁山牵扯上关系,进而更说不清楚他和水泊梁山无关了,因此,他始终都没有向水泊梁山求救。
结果,在他将雁翎圈金甲送给高俅后,满以为他肯定没事了的情况下,被连夜刺配了沙门岛,导致他都没有机会派人去水泊梁山求援。
现如今,事已至此,徐宁只希望他能痛痛快快的死去,他真不想自己像牢房最里间的王进那样,将所有的罪都遭了一遍,还不死,一心活着出去,找高俅报杀母、诬陷大仇,让高俅经历一遍他所经历过的苦难来雪恨。
当然,并不是说,徐宁不想找高俅报仇雪恨,而是要像王进这样,代价付得未免太大了。
徐宁自问,他真做不到王进这样。
这时,一个也就三十多岁但头发已经白了的人,来到了徐宁身边。
徐宁见到此人,忙敬重地打招呼道:“孙孔目!”
孙孔目,也就是开封府孔目,绰号孙佛儿的孙定,并没有理会徐宁,而是一个人默默地坐在了徐宁的对面,口中喃喃道:
“推临狱内,拥入牢门。抬头参青面使者,转面见赤发鬼王。黄须节级,麻绳准备吊绷揪;黑面押牢,木匣安排牢锁镣。杀威棒,狱卒断时腰痛;撒子角,囚人见了心惊。休言死去见阎王,只此便为真地狱……”
见孙定还是一副疯疯癫癫的样子,徐宁长长一叹!
从前,徐宁是瞧不上孙定这样的小吏的,也从来都没想过这样的小吏能有多重要。
直到蒙冤入狱,徐宁才知道,一个像孙定这样的小吏有多难得。
这么说吧,若是孙定还是开封府的孔目,他徐宁多半不会被刺配到沙门岛,落到这般凄惨地下场。
也正是因为如此,徐宁对孙定很尊敬,并没有因为他疯疯癫癫的,就对他有一丝一毫的怠慢。
见孙定这个刀笔精通,吏道纯熟,好做方便,每每排难解纷,只是周全人性命的好吏也落到这般下场,再想想自己所受得冤枉,徐宁心中涌出一阵苦涩,泪水不经意间从他黯淡无光的双眼里涌了出来,一滴一滴从眼眶中落到鼻尖之上,严酷的环境早叫他浑身是病,此时鼻腔中淌出的色黄带血的浓涕,和那浑浊的泪水混杂在一起,将这个刚过不惑之年的中年男人烘托得失魂落魄,直叫人目不忍视。
谁想,就在这时,孙定突然边叨叨姑姑,边轻手轻脚地坐到了徐宁身边。
徐宁想要扭过身体去看孙定。
可已经跟徐宁的血肉连在一起的枷锁却不让他做这个动作。
这时,只听见孙定借着叨叨姑姑的间隙,小声对徐宁说:“吕岩他几个今夜将渡海逃离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