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嫣拿着药回家煎了。家里没个男人,木柴没了,都是些茅草柴,不经烧,忽旺忽灭的,煮药也费事费神。
一旦出嫁,没人照顾母亲,母亲可怎么办啊?
药煮好了,取一碗汤汁,剩下的药渣傍晚再煎一剂。
把药吹凉,叫醒刘氏。刘氏埋怨乱花钱,喝了也没啥用,但还是喝下了。
晚上母亲咳得间隔时间长了,后半夜也睡安稳了,药还是有效果的。
杜嫣伺候母亲吃过早饭,说起黄嫂给云家绣手帕一事,想自己也赚几个子。
刘氏拿出床头边的针线,又找了一块粗布,指导女儿基本针法。嫁入云家,少不了要做女红,趁现在这时光一步一步教会女儿。
直线针法、锁边针法、填充针法、回针针法、交叉针法、缠绕针法、点状针法.......20多种针法,刘氏一边示范一边纠正,想在短时间内倾囊相授。
一周一晃而过。刘氏开始指导杜嫣学画画,要有精美的绣品,美学功底也少不了。杜嫣又购了不少纸。山水画、人物像、花草虫鸟,各种款式,在纸上重复着练习上百次,直到刘氏满意了,才允女儿在绣棚上画,用针线根据底图绣出画面。
杜嫣拿着第一份母亲认可的“蜻蜓戏水”绣品去找黄嫂。黄嫂眼睛刹那间亮了,“你娘绣的?太好看了。简直神了。这蜻蜓像活的一样。”黄嫂抚摸着绣品,爱不释手。
“黄嫂,我娘教我绣的。”
“你绣的?”黄嫂觉得不可思议,赶忙进屋拿了一块碎布给杜嫣。
“你能在嫂子这儿随便绣一下看看么?”黄嫂递给杜嫣针线。
针儿一上一下,还时不时在头皮上划划,母亲说刺绣针要顺滑,头皮的油刚好可以做润滑剂。
一朵艳丽的杜丹在粗布中呈现了,花瓣厚实有层次,花色渐进,线条流畅。
这是一个才学半个月的绣娘么?黄嫂汗颜了,都绣了二三十年了,也没有这个小姑娘的手艺。
“黄嫂,我能从你这拿点手帕活么?”杜嫣笑着说。
“可以,当然可以。这次多拿了20份,是给你准备的。拿回家绣吧。云家没图案要求,可以随自己心意绣。”黄嫂转身把空白缎子拿给杜嫣。
“谢谢黄嫂。”杜嫣开心地抱着材料回家。
“娘!我接到活了!”杜嫣兴奋地嚷嚷,进门看到刘氏在裁剪一段红绸缎。
“娘,你这是做什么?”
“娘想亲手给你缝制一件嫁衣。妾不能穿大红色,但娘想让你穿大红嫁衣,哪怕只是穿给娘看。”刘氏利索地裁剪好,开始缝制。
“娘找人去县里买的,这料子穿上舒适。”刘氏一针一线地忙乎着,转眼天色暗下来,才歇手,要是家里有灯火,她还舍不得歇。
她知道自己撑不了多长时间,已经油尽灯枯了。趁这几天身子骨还可以,抓紧干。
明天就是十五了。杜嫣收起黄嫂给的60文,放进腰间的荷包。这是自己的第一份收入,还是挺开心的。
刘氏手中的嫁衣也收尾了,满意地展开看着,招呼杜嫣穿上试试,鸳鸯戏水的花样随着杜嫣转圈,流动起来。
美,真美!刘氏不禁感叹,哪怕自己少女时代也没有女儿俊俏。
哐当,一捆木柴从陈刚手中滑落,看到如此艳丽的嫣儿,他惊呆了。嫣儿穿上嫁衣真是漂亮。可惜她马上要出嫁了,还是给人做妾。
不甘、心痛、自责,陈刚回过神来飞奔离去,满腔郁结,跑到空旷的山头上“啊啊啊”嚎叫,心头难受。
明天就是别人的女人了,想到这陈刚恨恨地敲打着自己胸口,好闷好难受。一直磨蹭到太阳落山才回家。
远远地看到一个人坐在自家门前,是个女人,是嫣儿!陈刚怎么也没想到嫣儿会来看他,还坐在家门口等他。
“嫣儿!”陈刚惊喜地呼喊着。
杜嫣揉揉瞌睡眼,嘟囔道:“去哪了?我都等了一下午了。”
陈刚满脸歉意,迎着杜嫣进门。
家里没有茶水,也没有座椅,挠挠脑袋,红着脸说,“床头坐会吧。”
杜嫣也不扭捏,顺着坐下,直奔主题:“陈刚,我明天就要出嫁了,心头最放不下心的就是母亲了。”
“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伯母的,会当亲娘一样侍奉。”陈刚抢着表态。
杜嫣拿出5两银子给陈刚,陈刚忙着拒绝。
杜嫣按住陈刚,“进了大院子,万事不由己。留着给我母亲应急,买吃的用的都需要钱。”
陈刚推脱不过,收下了,毕竟自己真是穷得叮当响,哪怕买药也没钱垫付。
“还有一件事要托付你......”,杜嫣招招手,陈刚附耳来听,......。
“放心,一定办妥。”
“天不早了,走了。”杜嫣交待完事,起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