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报的警吗?”
“是我。”中年女人颤抖着回答。
“姓名,身份?”
“三科室护士长,克兰。刚刚查房的时候......”
“先带我们上去。”奥托维亚打断了她。此前,奥托维亚接到总局电话,诺拜耳械化中心发生命案。她和阿蒙距离最近,虽在下班时间也必须接受委任。二十分钟后便赶到了现场。克兰护士长带领两人登上电梯,前往六楼的监护病房。按照规定,械化改造的病人需要在监护病房观察一晚,若出现问题则需要及时处理,也安排了护士进行查房。零点十分,三科室的护士听到六零五病房中穿来尖叫声。
犯下凶行的是帝国研究所的次级干员尼奥·雷文,傍晚刚刚结束手术,左眼已经被成功械化改造。不知出于何种原因,他杀害了病房内的另一位病人,现场惨不忍睹。还未靠近六零五,就已经能闻到浓烈的血腥味。
阿蒙从克兰手里接过钥匙,打开房门,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片猩红。墙上、地上、床上全是斑斑点点的血迹,残缺的肢体俯拾皆是。房间内摆放着两张病床,已经变得歪歪扭扭,应该是激烈的搏斗所致。窗边还遗留着一滩血泊。奥托维亚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坐在血泊之中的,身穿病号服的人,正在啃食另一个人的尸体。
听到响动,那人回过头来,露出虚弱的笑容。他满脸是血,嘴角抽动,似乎仍在咀嚼。奥托维亚和阿蒙双双拔出配枪。
“双手抱头!”阿蒙喊道。
没有得到回应。
“我们是主城警察局的波莉·奥托维亚和阿尔特·阿蒙警员,”奥托维亚努力稳住声音,“现在对你进行拘捕,请你立即配合。”
尼奥·雷文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笑得五官都扭曲,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半晌,他缓缓地说:“你知道这个人是谁吗?”他把尸体翻过来,展示着那人血肉模糊的脸。
“这是谁?”
“这可是大人物。”
“谁?”尼奥想了想,说:“这是议员。”
奥托维亚和阿蒙交换了眼神。
议事庭的议员一共有四位,这具尸体显然不是其中之一。且不说议员不可能住在多人病房里,身边没有任何机械助理;如果真的是议员出了事,也就轮不到他们俩来插手了。唯一的解释是,面前的这个男人已经发了疯。
“啊,我这辈子还能跟议员住到一间病房里。”尼奥感叹道,“我问他,你姓什么?诺拜耳,科曼瓦尔,格曼德汉,还是帕雷瑟斯?他不愿意告诉我。可是我想和他聊天,我只是想和他聊天而已。我说,我姓雷文,尼奥·雷文,来自雷伊城。你知道他说什么吗?他说,那又怎么样?”
尼奥陡然站了起来,双手挥舞,奥托维亚把手指搭上了扳机。“议员就可以不在乎了吗?我姓什么,叫什么,来自哪里,他都不在乎?我看出来了——我看出来他是议员,我的眼睛换掉了,所以我看出来了。他没有看出来,我可以告诉他。但是他凭什么不听?他凭什么不听!”
“够了,”奥托维亚说,“双手抱头,否则我们就要......”话音未落,枪声已然响起。子弹正中尼奥·雷文的大脑,他向后倒在了血泊之中。
突然,阿蒙发出了怒吼。又连开数枪,尼奥的头颅四分五裂,金属眼球滚落一旁,直到枪中子弹用尽,阿蒙才停了下来。他怔怔地看着奥托维亚,旁边的护士长跌坐在地。兜中电话响起,阿蒙却拽住了奥托维亚的手。
“跟我来。”他说着,不顾走廊里聚集的人,就把奥托维亚拉到了楼梯间。奥托维亚还没有从刚刚的事态中缓过来。看着阿蒙因为兴奋而涨红的脸,她再次感到了陌生,仿佛面前的人是天外来物。
“你先让我接电话。”奥托维亚想甩开他的手,却没有成功,被撑着肩膀摁到了墙壁上。
“你放手。”
“先听我说,可以吗?”
“为什么?”奥托维亚鼻头一酸,“到底怎么了?”
“我也不想的,”阿蒙几乎把牙齿咬碎,“但我现在明白过来了。酒馆里我开枪杀了人,那完全不是我的本意,就像刚刚明明应该抓个活的,但我就是没有办法我他妈不受控制了你明白吗?那个姓雷文的疯子,跟死掉的人压根都不认识。他不是突然发疯的,我也不是,我们都出了问题。是械化的问题。有很糟糕的东西钻进来了,要把我们逼疯,你明不明白?”
“让我缓一下,拜托了。”奥托维亚掏出通讯终端,看到那个熟悉的号码,顿时生出不好的预感。
“这里是接线室。奥托维亚警员,情况如何?”
她沉默了。
“奥托维亚警员?”
“嫌犯......嫌犯试图袭警,已经被击毙,明天会递交详细报告。还有事吗?”
对面似乎也听出警员的异常,只是简要地阐述了情况。电话挂断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