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一个多月,再次听到二弟刘德的声音,刘荣嘴角自然地翘起,露出一抹灿烂的微笑。
稍一侧身,却见二弟刘德一脸苦笑,三弟刘淤更是气鼓鼓的别过身去,似是很不愿意看刘德。
被眼前这一幕逗得摇头一笑,刘荣只自然地拍了拍身侧,招呼二弟刘德在身旁坐下来。
都不等刘荣开口问,刘德屁股刚挨在树根下,便径直开口道:“大哥那一出太庙思过,让皇祖母很被动!”
“馆陶姑母长袖善舞,皇祖母筹谋布局,梁王叔游走于高门之间——皆收效甚微。”
“近几日,梁王叔甚至已经开始往几个九卿家中,成箱成箱的搬梁国‘特产’了。”
“不过好在皇祖母并未因此而迟疑,反而是愈发被激出了火气。”
“梁王叔得立为储的心思,也已然愈发强烈……”
耐心听着弟弟的汇报,刘荣面上始终都是那副深至眼底,不带丝毫刻意的淡淡笑容。
即不开口问,也不插嘴,就这么笑意盈盈的看着。
“大哥,不问些什么?”
被自家大哥这么含笑看着,心底都被看的发毛,刘德终还是没忍住,道出了心中疑惑。
却见刘荣满脸温和的笑着摇摇头:“不必。”
“老二办事,我放心。”
“老二说的这些事,也都在我的预料之中。”
轻声一语,却惹得刘德眉头愈发紧锁,心中疑惑也更甚。
“即是如此……”
“那大哥又何必冒这么大风险,召弟面会?”
“万一被王叔察觉……”
闻言,刘荣只微笑着摇摇头,旋即将头再往后一靠。
“不会。”
“你我兄弟二人,纵是反目,也终归一母同胞。”
“若是私下连面都不见上一见,倒反更显的古怪。”
“再者,我兄弟二人面会,究竟是在互相斥骂,还是一叙思情——纵是王叔派了眼线远远跟着,也根本听不去。”
言罢,刘荣只舒坦的长呼出一口气,索性便将腿往前伸直,就这么彻底靠着树根坐了下来。
片刻之后,又带着戏谑的笑容,侧身指了指一旁,仍背过身去生闷气的公子淤。
“是老三想念哥哥了~”
“若再不见上一面,老三只怕都要将皇次子,归为背信弃义的小人之流了……”
此言一出,刘德循声望去,只见三弟刘淤偷偷用眼角看了自己一眼,又气呼呼冷哼一声别过身去。
回过头,又见大哥刘荣含笑一点头:“我也想老二了。”
只一句话,便使得公子刘德那紧紧锁起的眉头,似是被齐天大圣吹了口气那般,应声舒缓开来。
神情复杂的看了看大哥,又回身瞥了眼生闷气的弟弟刘淤,公子刘德心下,只一阵动容。
“去吧;”
“去哄哄老三。”
“再和老三多待上一会儿,别急着回。”
见二弟刘德一副即将潸然泪下的模样,刘荣又是笑着长呼出一口气。
再度遥望向天边,嘴角之上,尽是令人莫名心安的温和笑意。
“父皇那边,也要发力了。”
“此刻,兽圈当是只有那兄弟二人了吧……”
·
·
·
不出刘荣所料,此刻的兽圈外,确实只有天子启和梁王刘武兄弟二人。
别说是随行禁卫、寺人婢女了——便是负责兽圈的驯师、官吏,也都被一层禁军之墙堵在了五十步外。
兽圈之内,一头猛虎正惬意的趴在树荫下,不时舔舐一下那人脸大的虎爪,任由几只小金渐层在身边玩闹。
而在高出兽圈三二丈高的位置,天子启背负双手,与梁王刘武齐身并立于护栏外,低头看着兽圈内的场景,面上一阵唏嘘感怀。
“虎毒,尚不食子啊~”
“便是虎这样的凶兽,也知道唯有血肉至亲,才最值得信重……”
“——瞧那只满脸凶相的,像不像儿时,催促我兄弟二人用食的阿姊?”
“那只最小的,更是像极了阿武……”
随着天子启忽而感怀,忽而惆怅,忽又莫名急促的话语声,梁王刘武的目光,便也落在了兽圈内,那一大三小的老虎母子。
母虎慵懒的躺着,三只幼虎中,明显有一只更为强壮,追着两个弟弟/妹妹就是又抓又咬。
自知跑不掉,两只小的也交替仰卧在地,龇牙咧嘴,不时再蹬两下后腿,做着最后的反抗。
眼看着这莫名温馨的场景,梁王刘武的心绪,却是莫名有些复杂起来。
“皇兄,当真已经到了连猎弓都拉不开、连弓箭都射不出的地步吗?”
“上林的猎弓,不过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