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麦穗,盈盈欲满。微风吹过,麦浪此起彼伏如同碧波中漾起来的涟漪。赵宗承鹤立田中,望着天尽头散去的雨云,嘴角中含着笑意。
他身着一身素净的麻布短衫,将裤腿挽到了膝盖,赤着脚,弯着腰在麦田间清理着杂草。他头上简单地挽了个发髻,还簪了一根鱼镖形状的青玉簪子,看上去十分清爽干练。
长离牵着马与一众随从静静地立在田埂上,没有赵宗承的旨意大家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主上,明日天不亮就要去凤仪宫接太子妃!切不要过度劳累啊。”长离央求道。
赵宗承直起腰,用衣袖擦了擦两鬓的汗珠,回过身去看自己清理出整整齐齐田垄,心满意足地笑了笑。他在身边的麦田中挑了又挑,良久才掐了两株颗粒饱满的青麦。
“知道了。”赵宗承把青麦塞入怀中,轻盈地跃上马背,绝尘而去。
夜幕降临,凤仪宫东厢房的彩灯被一盏盏点亮,院子内钟磬迭起,前来恭贺的女眷来了一波又走了一波,人群攒动如流水一般。姬无患静静地坐在喜床上,接受着众人的祝福。
亥时三刻,尚衣局遣出十二名宫女,先后送来金丝绣凤的赤色礼服以及百花朝凤金冠,一组配玉。
姬无患宛如一只木偶,任由喜娘与宗妇一层一层地给她穿上礼服,她只是觉得自己身子越来越沉,行动越来越不便。
“小喜,几时了?”
“五更寅正”小喜道。
姬无患扶了一下头上的百花朝凤金冠,询问道:“荣国都来了些什么人?”
小喜遗憾地回复道:“仅来了几个品级较低的使臣,荣国又令庸国和襄樊各送了三个陪嫁媵妾,听说已经直接抬入太子府了。”
姬无患料到荣国会有这样的操作,这背后的始作俑者必定是艳容王后,她这般薄待嫡长公主的目的无非是想要引起华国的不满,华国王室若心里不爽,定会尽数发泄在姬无患身上。
姬无患心里虽然不太痛快,但也只能释然。正如荣王所说“当你没有价值时,也休想谈条件”姬无患在荣王眼中不过是拉拢朝臣或者巩固邦交的工具罢了,这一点在姬无患被艳容王后送入天牢那天,便已经看得明明白白。
礼乐忽然停止,有小太监在院内大喊一声:“太子驾到——”
紧接着一众宫女陆陆续续地进入内室,姬无患端起礼扇遮住半张脸,随着年长的宫女起身离去,她身后的礼服一寸寸展开,四名宫女不失时机地拾起摆尾,有序地排在她的身后。
姬无患缓缓地迈出门槛,俏立阶上,辅一抬眼一个伟岸的身影挡住了她的视线。
“梓潼请随我来。”声音低沉清朗,稳如钟鸣,字字落在姬无患的心中,她微微抬眼,见赵宗承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那平和亲切的神态竟像极了夏侯捷,姬无患不禁有些失神,她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又一遍,方才认出眼前的人是赵宗承。
一双修长且宽大的手递到了她的面前,姬无患下意识地搭了上去,赵宗承握住姬无患的纤细白皙的手,似乎担心自己掌中的老茧弄疼她,赵宗承几乎没有用力。
“当心碰头!”赵宗承另一只手抵在轿子门缓缓地送姬无患入喜轿。
礼乐节奏欢悦起来,大婚典礼从这一刻开始便拉开了序章。
他们先是在宗庙祭拜了祖先,随后回宫跪拜了华王和王后,接着便回到了太子府,典礼从天黑到天亮,又从天明到了黄昏,非常热闹。
宾客散尽,一位老嬷嬷引着一身酒气的赵宗承进入洞房,几名宫女将五谷与干果铺洒在喜被上。
“请太子与太子妃饮合衾酒。”老嬷嬷端着两个酒杯来到姬无患和赵宗承面前。
赵宗承和姬无患各自取了酒杯,在老嬷嬷的引导下将酒一饮而尽。
“你们都下去吧。”赵宗承冷冷地说道,听得出他已经有了醉意。
“是。”一众宫婢纷纷退下,室内只剩下一对新人。
赵宗承漫不经心地剥了一颗栗子,随手递到姬无患唇边。
姬无患轻轻推开赵宗承的胳膊,婉拒道:“多谢太子,我现在不想吃东西。”
“噢。”赵宗承百无聊赖地侧卧在喜床上,“那你想做什么?难道现在就伺候孤就寝嘛?我们还不是很熟络,我可能会不习惯,毕竟孤是第一次成亲。”
姬无患听出赵宗承言语中的戏谑之意,努力克制住心中的怒火。
“你那日不是牙尖嘴利得很吗?怎么嫁给孤之后就变得柔顺了呢?”自接风宴之后,他们都没有见过面,以至于在赵宗承眼中她仍旧是那个有脾气的华国公主。
“听说太子殿下喜欢种田,怎么连播种什么便收获什么的道理都不懂呢?”姬无患淡淡地说道。
赵宗承眯着眼睛玩味地盯着姬无患的背影,道:“太子妃还晓得孤的喜好。”
“这并不是什么秘密,即便我不想知道,也会有人整日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