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程怀玉掂量着手里的这册子，总感觉有些单薄像是被谁撕去了后半册的样子。他没有多想，将书放了回去。
离开清山时天已经快黑了，夜空像是一盏倒扣着的巨大的碗，日月星辰挂在上面。晚风拂过耳边的发丝，耳畔是竹叶哗哗啦啦在风中摇曳的声音。
程怀玉踏出了探花楼这才发现陵游站在外面，不知道等他等了多久。他正拿着一本关于修仙界灵兽妖兽细分的书在看，听见声音他收好了书转过身来。程怀玉扬了扬手中的《杀阵大全》笑问：“等很久？”
清山的景色优美，翠绿的竹子总给人一种即将归隐山间从此远离尘世的感觉。禹惊棠似乎也很喜欢竹子呐。程怀玉心里想到，丰城沛村那一次见她总是穿着绣着竹子纹样的衣服。
“没有等很久。”陵游回到：“万两和宴姐早就离开了我们也走吧。”
一路上寂静无声，只是等回到了枫庭山似乎又一下子从山林归隐之地回到了繁华人间。在清山已经看不见夕阳，回到枫庭山居然还能看见一轮像是圆盘的红日挂在西山枝头处，铺开万丈绚丽霞光。
“你最近怎么了？”陵游望着那一轮夕阳，声音放的柔和：“总感觉你最近心不在焉的。”
程怀玉惊诧一霎，陵游在他们当中是最沉静内敛的一位，和贾铭的社恐不同，在熟悉的人面前贾铭偶尔会露出一些小脾气。可陵游没有，他总是喜欢安安静静的站在角落里，戴着让人惧怕的恶鬼面具将所有的表情都隐藏在面具之后。比起和人类他更喜欢和小动物交流。
程怀玉还撞见过陵游给那只他养着的喜欢乱跑的血雀喂食。
好像只有在那些不会说话的灵兽动物面前，他才会放下“面具”露出一点点微笑。
他逆着光站在那里，露出一个还算得上是笑容的笑：“你在担心什么？”
程怀玉没想到陵游看出来了，他愣在原地许久说不出话。他在担忧什么，担忧他的出现，担忧禹惊棠的结局。
他不怕任务失败，大不了就是一个死嘛。可是他怕禹惊棠没有一个好结局。
他的许多记忆被封锁是因为他前九十八次搞出来的骚操作让系统害怕，于是特意封锁了他的记忆并且警告了他。可这个世界有什么值得他搭上这一切也要去做的呐？
程怀玉像是不知道该哭还是笑一样，他扯出了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没什么。我好像闻见了桂花香，话说的确是到了桂花开的季节了，但是枫庭山居然还种了桂花吗？”
看着这个僵硬着扯开话题的人，陵游是长叹了口气。得，套话失败了。他就说了他不会说话，让怀素或者祝千秋来干这种事更适合啊。
“陵游，如果你有一天你知道了自己这一生的结局，你会怎么样？”
陵游伸进袖子里试图抓出一只白白胖胖的灵鸟的动作一顿，开始思考起程怀玉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得了什么医不好的绝症了？还是大胆示爱被郁离仙君拒绝了？
他低下头，夕阳的余晖落在他的面具之上，程怀玉看不见那双被誉为“美丽得像是春日里阳光洒落的湖泊”的眼睛。
他磕磕巴巴的回到：“嗯，这种情况当然是继续生活下去啊，总不能因为迟早有一天要死就不活了吧。”
“那你会想要去改变它嘛？”
陵游一点又一点的抚摸着手中的小雀：“会的吧。”
“程怀玉，我们是朋友。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们都会支持你的。”
程怀玉抬着头看着远处沉没的夕阳，看着它一点点的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之中，直到黑夜彻底吞没了最后一点点绚丽的胭脂红，月亮也静悄悄的露出小尖尖，不知名的几颗星子点缀在它身旁。
不知道是谁在哼唱着不知名的歌谣，程怀玉觉得这歌谣耳熟极了像是在梦中听过一般，那歌谣一曲未完戛然而止。
程怀玉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像是做下了什么决定一般。陵游瞧着这释怀一样的笑容心头一跳忽然开口又道：“少爷，不行的话就去无忧山吧。我听说温逢小医仙这几天都在无忧山，咱不能讳疾忌医啊！”
程怀玉：……
程怀玉疑惑脸：啊？
庐落的大门被推出一条缝，缝隙之中金万两猫猫祟祟的探出脑袋，发髻上的小铃铛跟着她的脑袋晃呀晃，看到程怀玉二人时露出一个算得上是乖巧的笑：“你们回来了啊？快进来快进来喵。”
“小万两，你怎么在这儿？”枫庭山的研学弟子宿舍是分了男女的，不能互相串门是枫庭山的规矩。等到小雪时节后的重山比会过了，他们出了枫庭山拜了师父进入不同的山头就是一人一个洞府，这些规矩也就不适用了。
金万两竖着手指嘘了一声，她四处望望：“快进来呀，被人发现就不好了喵！”
两人快速的溜进庐落才反应过来：“不对呀，这不是我的宿舍吗？！”程怀玉双手叉着腰哈乐一声，上手去捏金万两脑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