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兄?陈兄?”
“怎地早早就下来了?开门啊。”
“我进来了。”
“嘎吱!”
汪炼来到陈口儿房门前,敲了半天没人回应,心中担忧,便推门而入。
还好,他看到陈口儿的时候,陈口儿坐在床上,似乎在发呆。
汪炼心里松了口气,他很了解他的好友。
他经常见到陈口儿发呆,原因大抵是看到喜欢的书,或者读到令他眼前一亮的文章,就会陷入沉思。
汪炼关上房门,转身就看到地上躺着一张纸。
他摇摇头,轻声嘀咕。
“陈兄啊陈兄,你可真是读书入魔了。”
“纸张掉落都没有反应!”
他俯下身,将地上的纸捡起来,反过来一看,顿时惊讶。
“陈兄,你什么时候毕业了啊。”
“先生和校长真是偏心,咱们都一个班的,偏偏让你毕业了。”
他借着灯光,仔细打量起来。
“畢業證書,
學生陳口兒係徽省安慶懷寧人,現年二十七歲,在本校先鋒班修業期滿,考察成績及格,准予畢業,授予學士學位。
齊下學堂校長周正。
光緒三十二年十月十八日。”
汪炼眉头一皱,“十月十八日?西历十二月三日?那不就是今天吗?”
陈口儿眼珠微微转动,似乎此时才回过神来,看到汪炼,下意识就想把手中的东西收起来。
汪炼脸色一沉,跨到陈口儿身边,一把抢过他手中的东西,定睛一看。
“校长寄语的信封?”
“不是说实践回来才考试吗?为什么?”
陈口儿见信封被夺去,就没有再抢,只是麻木的坐在窗边。
汪炼不笨,能进入先锋班的人,就没有笨的,他几乎瞬间就想到了一切。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难以置信的看向陈口儿。
“陈兄,莫不是...”
陈口儿没有回答,只是沉默着点头。
汪炼身体踉跄后退,重重靠在房门上,眼中蕴满了泪水。
“不可能,不可能,中午还好好的。”
“今天是青竹学姐大婚的日子,这一定是假的。”
“哈哈,陈兄,肯定又是你在开玩笑。”
“假的,假的,是假的!”
嘴上不停的反驳着心中的推测,他试图找出证据推翻那个最坏的想法,然而他说着说着,身体慢慢瘫软,无力的蹲在了地上。
“不可能,不可能,我去找其他同学,我们这么多人,一定有办法救他们。”
似乎找到新的支撑,汪炼身体里重新充满了力量,他站起身来,就要开门出去。
陈口儿连忙拉住他,大吼了一声。
“够了!”
“校长的意思,你还不明白吗?”
陈口儿死死抱住汪炼,不让他离开。
“校长寄语,《先锋》最后一课,不要再心存侥幸。”
“抛开幻想,准备战斗吧!”
“这是校长,给我们上的最后一课!”
汪炼身子一软,仿佛被抽空,瘫坐在地上。
陈口儿也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呼吸,他只觉得这天空,被无穷无尽的黑幕包裹,遮蔽了他想要的一切。
科学、民主,再次变得遥不可及。
“嗡...”
轻微的震动传来,陈口儿仔细感受了一下,这不是轮机运转的声音。
声音越来越大,他爬起身,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找去。
慢慢的,他来到船边,这里,可以看到海面。
只是,他已经没有心情再看海面了。
在他的视野中,齐下村方向,闪烁起道道流光,一阵阵冲天的火光,将那里照的红光闪闪。
震动,似乎就来自那里。
“让一下。”
汪炼也来到这个窗口,他推开陈口儿,看向震动的方向。
漫天的流光,占据了他的视野。
忽然心中一痛,他捂住胸口,痛苦的跪在地上,怔怔的看着窗外。
良久他才缓过来,悲痛欲绝。
“校长、先生、工人兄弟们,走好!”
陈口儿跪在地上,眼睛死死盯着流光,嘴里喃喃自语。
“革命,不是请客吃饭...”
...
空中没有传来炮击声,周正立刻爬出防炮洞,跑到阵地上,眼睛死死盯着阵地前方的动静。
来了。
对方很谨慎,依旧在试探,没有大规模冲上来,简直不像朝廷现在的战术。
周正沉住气,举着步枪,瞄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