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韩昉一如既往地早起,梳洗后,在妻子的帮助下穿好官袍,然后道:“钱和粮食都已经派人送回家里去了,劳烦夫人,替我好好操持家里。”
妻子张氏摇摇头没有回答,凑近一些,替他慢慢抚平官袍上的一点皱纹,接着又后退一步,仔细打量着,露出喜欢的眼神。
平心而论,韩昉长得是相当不错的,哪怕是没有现在的官身和地位,也能去靠着脸混饭吃。
张氏跟在丈夫身后,把他送到门外,站在门框内看着丈夫的身影,然后,她温情的脸色忽然一顿。
东边街头那儿忽然变得安静下来,原本的闹市地区现在被黑压压的甲士填充,紧接着,甲士站在街边两侧,开始很温和也很坚决地挡开了人群。
“臣听说,王妃染了风寒,不如,您现在上去瞧瞧她,反正时候还早。”韩昉试探地建议了一句。
双方私底下小动作其实都没断过,比如说,完颜杲作为一军主帅,却在种种巧合之下,“逃”回了国内。
“大王.”
刘陵当初在军阵中大喊着生擒完颜杲后要活烤了他,但还是让他活到了现在。因为后续情况的变化,所以才让刘陵选择放了完颜杲,去获得能攫取到更大利益的机会。
至于说晚娘这个妻子,还有那些妾室
“大王。”
“王妃在上面。”
韩昉默默听着,他们身边的队伍已经来到城门处,韩昉抬起头,看见城楼上站着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她穿着一袭红色宫装,立在城楼上,默默地看向这边。
刘陵回头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韩昉,轻笑道:“放心,本王又不是宋襄公,本王的仁义,是对着治下军民,不会对着外敌。”
利用和金国之间越来越紧张的战争态势,让夏国放松警惕,然后打他个措手不及。
韩昉简单说了几句,随即补充道:“臣觉得,应当巩固长城一带,张武毕竟是三年未归,不如另外派遣大将镇守。”
他一直觉得自个对燕云上下亏欠的很多,从刘陵真正发迹开始,燕云差不多是老中少三代就始终跟在他身后,跟着他一次又一次的出征,王座越来越高,底下堆彻的,却是燕云军民的累累白骨。
“大王明见。”
“呵”刘陵看向两侧的街道,一些人家的门前还悬挂着招魂的白幡,不由得默然起来。
“不必。”
但相应的,底下一些人会自作主张地想要擦拭神坛底部的灰迹,让神像始终保持高高在上的状态。
因为刘陵“升迁”的速度相当快,他本人在上位后,也在有意维持自己的“神性”,亲手把自己安放在燕云所有人心里的神坛上。
一开始,刘陵在自己治下出巡的时候,没打算用这么大的排场,想要“亲民”一点,但麾下的很多官员包括将领都对此意见很大,因此他只能选择听从劝谏。
文书上修饰性的话语越来越多,但只有一串串统计出来的数字,或许才是最真实的,因为这些数据会被复查很多遍,所以没人敢在这上面作假。
刘陵平静道:“咱们去年的时候没有长城,终究还是守好了燕地,现在贸然把兵马堆到长城上,只会让他心里不安。”
一队仪仗在街面上铺开,紧接着,一匹白马越众而出,马背上穿着黑色王服的男人,眼神随即看向这边。
韩昉淡淡一笑,策马跟在他旁边,主动开口道:“前些日子,长城哨探不断发回消息,说金人在沿途截杀那些迁徙回燕地的流民队伍。”
四五.三二.八五.二四四
“底下很多人,都觉得抚恤给的太高,但本王亏欠这些将士,我”刘陵还在自顾自地讲着,直到韩昉拍拍他的手臂,指了指城楼。
阴山草原那边其实更多,韩世忠在撤军的时候,因为前方水源都被金人用尸首堵塞污染,不少士卒染了瘟疫,好在及时做出了应对,才没酿成大祸。
周围跟着的几名将领,都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声,这时候知趣地让周围队伍停顿下来。
但韩世忠大军撤回来后,呈递上来的数字依旧让人一阵心寒。
但,战争却不能停下,他可以有很多理由去解释,说那些人死的很值得;但他心里终究会觉得很不舒服,平时会尽可能地去弥补还活着的那些人。
几场大战过后,尤其是山海关和阴山草原之战,其中,山海关之战,自己是亲眼看到了大量的伤亡,而阴山草原之战的伤亡,则是由底下官员统计后写在文书上呈递到他面前。
刘陵移开目光,挥手示意队伍继续前进,头也不回地回答道:
“你夫人还在看着你呢,要不然,这次你留下坐镇燕京吧。”刘陵打趣了一句,调转马头,整个仪仗队和周围的大群甲士也立刻跟随上来。
刘陵回过头,看着韩昉。
这样做的效果很好。
“山海关一战,死伤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