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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弥补言而无信的过失,内喀尔喀五部决定退出边墙以南的土地,此后双方井水不犯河水。努尔哈赤差点当场拔刀把卓里克图洪巴图鲁的使者给砍了,忍了半天才把胸中的闷气压下去。
这也太不是东西了,前脚刚说好的事情,怎么转脸就不认了呢。可是不管怎么追问,卓里克图洪巴图鲁的使者也没给出明确的答复。
只是不停推说各部领主的意见不统一,大盟主为此甚至征求了林丹汗的意见,然后就是这个结果了,其它情况他是一概不知。
眼见问不出什么,努尔哈赤也就不逼了。之前的一切努力等于付之东流,刚刚撤回去的兵将还得再召集回来继续防御蒙古人。
井水不犯河水与联姻之间还是差着不少距离的,虽然蒙古人撤到了边墙北面,但想南下的时候光靠长城也是拦不住的。女真人又不像大明那样具备数量庞大的军队可以处处设防,这片土地看似来的容易,实际上并不好吞下去。
“……又是他!等着吧,朱常洛,早晚有一天我们会见面的!”
但古人说得好,纸包不住火。内喀尔喀五部出尔反尔的原因很快就传到了努尔哈赤耳朵里,然后这位被蒙古人称作昆都仑汗的女真首领就彻底愤怒了,抽出长刀一口气砸烂了半个房间,边喘息边恨恨的发着誓言。
阻止喀尔喀五部与女真人联姻的不是林丹汗,而是大明皇帝。就在双方和谈结束没多久,明军悄悄的出了边墙,沿着山谷摸到大凌河畔偷袭了两个巴林部落。几万头羊和几千匹马,连同大几百牧人通通被俘。
然而占了大便宜的明军并没有乔装打扮,也没偷偷溜走销声匿迹,而是留下一位开鲁部落的台吉,让他带了封信给喀尔喀五部的大盟主卓里克图洪巴图鲁。
信的具体内容很少有人知道,但大概意思并不是秘密,已经在喀尔喀五部内传播开来。信是明朝皇帝写的,还加盖了玉玺,肯定没错。
在这封信中,明朝皇帝警告卓里克图洪巴图鲁,如果喀尔喀五部和女真人联姻或者结盟,那就是大明首先要考虑攻击的死敌。
光听到这部分内容,大部分人对卓里克图洪巴图鲁的反应依旧会很迷惑。大明、女真、喀尔喀五部互相交界,正好是个三角关系,也互相争斗了很多年,总体上讲谁也没占到太大便宜。
任何一方想进攻另一方,都得防备第三方出兵偷袭。在这种局面下,主动挑起战端的一方非但无法阻止另外两方结盟,反倒有促进作用。
卓里克图洪巴图鲁也不是软柿子,之前已经争斗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被一封信给吓住了呢?即便是明朝皇帝的亲笔信,好像也不该有这么大威力。
努尔哈赤当时也是这么想的,左思右想琢磨不透卓里克图洪巴图鲁的用意。但之后不久陆续传来的消息,终于让他恍然大悟,然后就把房间又砸了一遍。
卓里克图洪巴图鲁并不傻,也不怂,当然知道三角关系该如何处理。如果明朝皇帝想靠这种不伤筋骨的骚扰来威胁喀尔喀五部那真是打错了算盘,抡起袭扰战,蒙古人说第二,就没人敢说第一!
可如果将要面临大明和喀喇沁部的双重压力,卓里克图洪巴图鲁就不得不好好想一想到底哪头重哪头轻了。就在明军偷袭开鲁部的同时,还有一队明朝使者从古北口越过边墙,深入了喀喇沁部腹地。
不过他们不是来偷袭的,而是明朝皇帝的和谈使节,要与喀喇沁部的首领们谈一件非常大的事情,边榷。大明皇帝给喀喇沁部开出了非常诱人的条件,打算用双方互贸换取喀喇沁部结盟,共同对付辽东女真人的威胁。
边境互榷一直都是游牧民族和农耕民族之间的焦点和痛点,双方为了这个问题争斗了几百上千年,依旧没找到合适的解决办法。
游牧民族向来是逐水草而居,夏天有夏天的草场,冬天有冬天的营地,有时候还要整族整族长距离迁徙,所谓领地牧场,基本都是临时性质的。他们的财产就是羊群、牛群和马群,哪儿合适羊群马群的繁育,哪儿就是家。
这种游牧习俗很利于作战,没有定居点和城市,就没有需要死守的弱点,几乎全民皆兵,后勤压力相对轻很多,非常善于大规模转移和穿插,常常可以以少胜多。
不过凡事总有两面性,游牧迁徙的生活方式,注定了他们无法发展大规模工业和手工业,很多生活物资都无法自产,只能靠交换。
但日常生活又离不开这些东西,比如说铁锅、铁壶、瓷器、布匹、盐巴、茶叶,还有经文、书籍等等。而农耕民族恰恰最擅长制造这些东西,却不太会大规模饲养牲畜,尤其是马。
乍一听这个问题好像很容易解决,游牧民族用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