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响了。一个陌生号。此时此刻虞念已坐在江年宴的对面,看着手机上的陌生号码,不知怎的就想到了除夕那天湛川打来的电话。从那天通话中断后湛川就再没打过来电话。虞念一时间不敢接。江年宴见状不解,“怎么不接?”手机一直在响,也不能不好不接。虞念硬着头皮接起,肝颤。却在听到那头的声音后,一颗惴惴不安的心轰然落地。是相亲对象,先是自报家门,跟她解释说手机号是他同江老太索要的,还请见谅。他跟虞念解释说他临时有急事要处理,十分抱歉今晚的爽约。听他的声音急急匆匆,一看真就是在处理紧急情况。虞念落落大方,跟他说没事,要他先处理好手头上的急事,心里实则乐开了花。对方许是没料到她能这么大度,照理说这种事女孩子被放了鸽子,再大度的人都会多多少少有些不快,尤其对方还是个千金小姐。对方又是连连道歉,在电话里想跟虞念约下次见面的时间。虞念一听这话头都大了,赶忙说,“没关系,您先忙,见面的事不着急,而且年后我手头工作也挺多的。”温柔婉拒。很明显,对方也是能听出来的,放不放弃不清楚,总之对方寒暄了两句就结束了通话。江年宴看着她,似有打量。很快他点的餐逐一上来。这期间江年宴都没说话。虞念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甚至都觉得他的眸光里是沉沉暮色,怪瘆人的。她问,“你不吃?”江年宴的心思显然不在用餐上,良久后他才开口,语气淡淡的,“你似乎看见陌生号挺紧张。”虞念一激灵。她觉得坐在对面的江年宴眼神似刀,像是能剖开她的一切似的,将她的隐瞒和担忧尽收眼底。“现在电话诈骗这么多,我当然要小心为上了。”她给出个借口。“是吗?”江年宴微微一笑,拿了刀叉切了盘中鸡肉,切成方便入口的小块,“这倒是,小心为上。”虞念低头用餐,但总觉得江年宴怪怪的。眼前多了个盘子。是他刚刚切好的鸡肉,换到了她面前,又顺手将她的盘子换走。他的习惯。从阿宴到江年宴。这个习惯似乎一直没变。虞念看着盘中切好的鸡肉,肉快切得大小合适,一口吃下去不多不少。每次跟江年宴出来吃饭,很多时候都能让虞念想起以前。像是她每次去西餐厅吃饭,餐盘中的肉都是阿宴给切好的,入口肉块的大小都很有讲究。一次她偷听到几个保镖的聊天,围着阿宴。有保镖问阿宴——“大小姐挺难伺候的吧?”“还好。”“还好?可别逗了,我看她每天都闲不住往外跑,你就得时刻提防着,不省心。”“她年龄小,好奇心强很正常。”“用餐之前都得是你先切好?”“嗯。”“怪不得外面都说咱这虞家大小姐是出了名的娇气啊,吃个饭而已,还需要人这么伺候着。”“不是娇气。”“嗯?阿宴,你说什么?她不是娇气是什么?”“不是娇气。”阿宴当时的嗓音轻轻淡淡的,但明显是强调的口吻,“是娇贵。”……“不喜欢吃?”虞念愣神间就听对面的江年宴问了句,她这才意识到自己陷入回忆里了。“挺好吃。”她反应过来。江年宴没怎么吃,或许是他所有夹菜和切肉的动作都是为了她。良久后他突然又说了句,“所以,除夕那天给你打电话的人,不是同事吧?”虞念手指一抖,手中叉子险些掉桌上,幸好她能及时调整情绪。压着惶惶不安的心跳,她抬眼看他,“有同事打我电话很奇怪吗?为什么你会怀疑?”都说有理不在声高。像她这种没理的人,虽然不用蠢到声高,但反问的方式总能避免被怀疑的命运。江年宴看着她,似笑非笑的,“真是同事?”“不然呢?”江年宴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轻声道,“快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