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练,不练不就完了。
可媳妇一撒娇,他就是不想干都得干了。
无奈的摇头,抽完了一根烟后,玻璃也预热的差不多了。
把水管子接上,他就开始呲。
“啊呸!你崩我脸上啦!”
“姓许的你故意的是不是!”
“嗨呀!!!”
打打闹闹的把玻璃暖房内外都呲了一个遍,铜丝的作用下,整个玻璃面上都在飘热气。
许鑫打了半桶水,往里面怼了洗衣液后,一边拿拖布在玻璃面上刷,一边说道:
“我和你说过没?以前小时候,我还给大车刷过玻璃呢。”
“没。还有这事?”
“对啊,那时候家里穷嘛,咱爸骑个三轮车带着我们兄弟俩卖方便面。但夏天的时候大车少,碗面卖不动,我们就拿着拖布、水桶这种去大车店那拦车。大车司机下道吃饭,夏天这一路开车虫子什么的特别多,他们把车一停那,我拿着拖布,许淼拎着桶,我俩就跑到车前面。”
“刷车?……大车的车头那么宽……你俩刷的动?”
“谁刷车头啊。头一天用手搓肥皂,搓几瓶子浓度特别高的肥皂水,接小半桶水。拿着拖把蘸一下肥皂水,许淼个头比我高,对着大车玻璃就是一顿刷,都不用冲水。把那些脏兮兮的虫子尸体留下的痕迹都刷走,我就拿粉笔把车前杠上画个五角星……”
“干嘛?做记号?”
“对呗。咱爸就坐在大车店那头出口的阴凉处,一辆带着五角星的车出来,他就伸手,大车司机就丢下来个五毛一块的。各个家有各个家的记号,谁家孩子干的活,那就是谁的。”
“那……大车司机那么好说话呢?你只要擦玻璃人家就给你钱?万一有人抬杠说他又没让你们擦,你们自己擦的呢?”
“那你就得看他跑不跑得出我们村范围了呗。”
许鑫一边熟练的拿拖布擦玻璃,一边笑的有些讥讽:
“出门在外,求的是和气生财。我们也不偷也不抢的……虫子多,玻璃上脏兮兮的谁看着也都别扭。给你擦干净了,弄个五毛一块的,这一路也保你平安。
你不给也没关系,保准你走不出两百米,就有人往你车的风挡玻璃上丢石头或者丢泥巴。丢石头呢,你损失一块玻璃。要是丢泥巴呢,下车把你钱包一抢走……你哭都没地方哭。”
“好家伙……”
老公这些话,让杨蜜那原本平稳站桩的心境都破了:
“你们这怎么听着跟车匪路霸一样?……那你们开的那大车店不得老黑了啊?”
“胡说,能开的起大车店的村子,谁家不都是物美价廉?你不物美价廉,面做的不好吃,人家下次不来了。你以为大车司机都是傻子啊?我们许家湾大车店的面条量大,管饱,晚上睡觉还帮人看偷油贼。整个336国道就属我们那边生意最好了。”
“可你刚才还说又丢泥巴又丢石头呢……”
“这叫规矩。”
许鑫摇了摇头:
“出门在外,和气生财,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东西给你做好吃点,量大点,晚上休息还让你踏踏实实睡觉。我们图啥?图的就是赚大车司机点辛苦费。你情我愿的事情。
但有人想占便宜……那我们就是穷山恶水出刁民,个顶个的赖。你知道我们村发现了煤,大家都富起来之后,有多少大车司机想我们村那一口老井的水揉出来的面条……我们村为啥煤能卖的那么好?其实也是一点点把口碑攒起来的。
满神木县甚至yl市都知道,许家湾的人是出了名的不坑人,但也出了名的敢拼命。小时候我和我爸坐车遇到车匪路霸,一提我们村的名字,那些打劫的得乖乖喊声哥,递根烟攀谈两句才能走……”
“那……那个昌总是你们村子的不?”
她说的是《暴裂无声的原型。
许鑫摇摇头:
“他不是,他是我爸富起来之后认识的朋友。”
“啧……”
杨蜜有些感慨:
“难怪我觉得你那剧本里,开头那段大车店招弟吃羊骨头的描写那么有生活气息呢。搞了半天……”
“艺术来源于生活的嘛。我写的,都是我小时候见过的……”
“比如一群矿上的人凶神恶煞的找人麻烦那段?”
“别胡说啊!我可是良民!”
“嘿嘿嘿”
看着求生欲拉满的老公,杨蜜耸耸肩:
“我想着……明年回神木待一段时间呢。”
“嗯?”
刷玻璃的许鑫动作一顿:
“回神木?”
“对。回神木,回农村。”
依旧维持着稳定的站桩,杨蜜应了一声:
“带孩子回去。我看二老太爷是真稀罕咱家暖暖和阳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