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就出在‘极易’二字,”沈微澜沉声道,“凡是曾法曹想到的,凶手未必想不到。他一连杀了三个人,一定算得到你们会守住剩下的两个人,尤其是在丰邑坊设埋伏。比起走捷径,我倒觉得他会知难而上。”
曾寒山默默听完沈微澜的话,盯着他问:“这话你有几分把握?”
“说实话,谈不上几分把握,我只是相信自己的感觉。”
“感觉?”曾寒山扯起唇角,“你的感觉说服不了我。凶手若真的胆大包天,敢去赵麒麟的宅子行凶,我留在宣阳坊的人也足够瓮中捉鳖。”
沈微澜沉默片刻,拱手一揖:“既然如此,那就各自凭心而行。”
“好!既然是凭心而行……”李宽率先叛变,“本王就带着人马守在丰邑坊了,我认同曾法曹!”
“你凭的是色心吧?”李缬云一针见血,冷笑。
李宽嘿嘿笑:“妹妹你怎么打算?”
丰邑坊人手充足,她自然是去宣阳坊。
李缬云走到沈微澜身边,嫣然一笑:“我也凭心。”
一副鲜花盛开,要引人上钩的模样。
啧啧,这是什么杀人诛心的场面?李宽咧开一嘴白牙,贱兮兮地看向曾寒山。
曾寒山一脸冷漠地转过身,吩咐秦九娘:“回凶肆。”
“是,”秦九娘立刻哭哭啼啼,身姿妖娆而去,“我的夫啊……”
“娘子别哭,你的夫在这儿呢……”李宽连忙跟上,被李缬云一把揪住后领。
“你真要与我们分道扬镳?”
“分分分!”李宽被妹妹掐着后脖颈,绝地求生,“我的人马分你一半!”
李缬云得了他这句话,这才满意地松开手,与沈微澜骑马返回华阳观。
两人约好宵禁前一起去宣阳坊,沈微澜回到自己的精舍,得吉的病已经在忧心忡忡中不药而愈。
他对公主的全部印象只有一道步障,做了一夜郎君被花怪吃掉的噩梦。
“郎君昨夜去了哪里?”
沈微澜看着书童水汪汪的小鹿眼,揉揉他的脑袋:“查案而已,别担心。”
得吉瞄了一眼郎君带回来的宝剑,根本不信。
他摸出《解梦书》,不死心地问:“那有做梦吗?”
“梦见入寺礼佛。”
入寺,喜事近;礼佛,得贵人相助。
得吉眉头刚松开,就听见郎君丢来一句:“这两日我要去宣阳坊办事,就不回华阳观了,你一个人照顾好自己。”
啪!得吉摔书。
这不还是跟食人花纠缠在一起嘛!
长安一百零八坊,实行严格的宵禁制度。每日暮鼓敲罢,各坊大门一关,百姓便只能在坊内活动。
李缬云仗着公主身份,包下了赵麒麟宅子旁的酒楼,与沈微澜守在二楼雅间里。
“贺大郎说赵麒麟为防业火,这两天都睡在水榭里。”李缬云穿着一身黑色胡服,趴在窗台上俯瞰赵宅。
“赵宅家丁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水榭,不觉得太惹眼吗?”沈微澜看着黑沉沉的宅子里,唯一被点点灯火围拢的建筑,忽然灵光一闪,“赵麒麟不在水榭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