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买下玉珠的大金主,李宽顺理成章加入查案。
只不过另三人围着桌子讨论案情时,只有他躺在一边单手支颐,盯着锦盒里的玉珠喃喃念叨:“乖宝贝,给本王变成六万贯,听到没……”
盯久了两眼酸胀,他便抬头望一会儿窗外,对着秋风里摇晃的树枝放松眼睛。
脑后,交谈声绵绵不绝,让他犯困,梁守谦的名字偏又不时传入耳中,拎起他的心。
枢密使梁守谦……两年前,正是这人压倒了支持自己的权宦吐突承璀,让他失去了太子之位。
澧王李宽,是比太子李宥还要年长的二皇子。
那么尴尬、那么碍眼的身份,该如何自处?最好放浪形骸不成器,比如一掷千金买一颗玉珠……才能不像死去的大哥一样,成为郭贵妃的眼中钉。
李宽盯着玉珠,酸涩的眼睛浮起一层泪花,头一抬,却看到窗外树枝上站着一位女郎。
衣袂翩飞秋风里,泠泠玉质冷若梅。
他整个人一怔,眨了下眼,树枝上已空无一人。
“微澜,微澜——”他疑心自己做梦,连忙扭头叫人。
沈微澜望向他:“殿下有何吩咐?”
“你窗外的树成精了!”
李缬云一阵无语,嫌弃地看着二哥:“你昨夜的酒还没醒呢?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我真的看见了一个美女,就站在树枝上,一眨眼就不见了……”
“你做梦呢,”她翻了个白眼,扯扯沈微澜衣袖,“别理他,我们继续。”
沈微澜微微一笑,继续被打断的话题。
李宽恍惚信了妹妹的话,望着窗外痴然一笑,闭上眼睛,等着美人入梦来。
可惜美人没等到,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来到门外,贺大郎的声音响起:“头儿,有情况!”
他扯着嗓子吼完,才想起精舍里有贵人,连忙行礼问安。
李宽惦记着自己的六万贯,睁开眼催他:“什么情况,快说。”
“萧文晟失踪了。”贺大郎道,“苏巨论正满世界找人呢,据说圣上定的泾原节度使根本不是他,急得他团团转。”
屋中人面面相觑,沈微澜往纸上又添一笔:“骗子忽然失踪,与梁正言案又撞上了。”
李缬云一副震惊表情:“下一步,该不会是苏巨论也杀了萧文晟的家奴吧?”
曾寒山神色一凛,立刻吩咐贺大郎:“你多带些人,盯紧苏宅。”
“是!”
自从萧文晟失踪,苏巨论度日如年,过得比父亲去世那会儿还要艰难。
泾原节度使的职位泡了汤,他确信自己被萧文晟骗了,如果不拿回借来的巨额贿金,他这辈子都要债台高筑。
“六万贯,那混蛋骗了我六万贯!”苏巨论抱住脑袋,崩溃痛哭,“找不到他,我只有死路一条了……”
家奴藏金凑近他,出了个主意:“郎君,小奴有个办法。”
“快说!”苏巨论拿他当救命稻草,眼里浮现一丝希望。
“常言道,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那萧文晟躲着郎君,却未必瞒着他的家人,不如我们将他的家奴抓一个来,关在府中仔细审问,不信问不出他的下落。”
“好,就这么办!”
苏巨论恶从胆边生,指使自己的家奴出门抓人,果然赶在宵禁前,从萧家绑了个名叫阿蛮的家奴来。
“说,萧文晟在哪儿?”苏巨论扯了张胡床坐在庭院里,瞪着瑟瑟发抖的阿蛮,“知不知道萧文晟他骗了老子多少钱?六万贯啊!你告诉我他在哪儿,等我把钱讨回来,我赏你一贯。”
家奴惶恐摇头,除了求饶,便是推说不知。苏巨论没耐心再跟他好好说,直接来硬的:“给我打!”
四名家奴冲上去一顿拳打脚踢,打得阿蛮口鼻流血,藏金撸着袖子扯起他的衣襟,恶狠狠道:“说,萧文晟在哪儿!”
阿蛮哭喊:“小奴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苏巨论怒道:“你平日总跟着他,他藏哪儿你能不知道?再给我打!”
藏金一拳拳砸向阿蛮口鼻,一边打一边怒吼:“说不说,说不说!”
苏巨论看着他偾起的脊背,拳拳刚猛,像要人命似的,心里莫名生出一丝惧意,大声喊停:“行了,让他说!”
藏金松开手,阿蛮扑倒在地,好半天不见动弹。
存银骂骂咧咧地过去踢了两脚,将人翻过身来,却见阿蛮七窍流血,没了气息。
他摸了一下阿蛮颈侧脉搏,脸色一变,惊慌地看向苏巨论:“不好,人没气了!”
苏巨论一下子慌了,从胡床上蹦起来:“我就让你们教训他一下,没让你们把人打死!现在怎么办!”
“郎君别声张,小心被人听见。”藏金连忙提醒。
他立刻噤声,压着嗓子撇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