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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7 沉冤昭雪(1 / 2)

御座之上,李纯紧握扶手,激动道:“快将那黄绢呈上,朕要亲自验看!”

内侍飞快呈上黄绢,李纯颤着手轻轻拿起,定睛细看,双眼蒙上一层薄泪:“这字迹,的确是父皇亲笔……”

原来当年阉党推着自己,将父皇逼到如斯绝境。

大行梓宫之日,是十月十四日,那一天,自己会离开兴庆宫,送正月驾崩的祖父德宗葬入崇陵。

这个日子,还是父皇与自己一同选定的吉日。

他无力地将黄绢放在御案上,转瞬又陷入迷茫,看向沈微澜:“你推测刘澭调换密旨,这条黄绢却是如假包换,这又作何解释?”

不等沈微澜回答,梁守谦在一旁插口:“陛下,此事足可证明,刘澭调换密旨云云,全是沈汾臆测,这案子就不该交给他。”

“枢密使这话,未免有失偏颇。”沈微澜扬声打断他,冷冷反驳,“沈某无法接触密旨,当然只能靠推测断案。如今陛下明鉴密旨为真,十年前罗山人蒙冤而死已是确凿无疑,这难道不算查明真相?”

“好个伶牙俐齿,”梁守谦冷笑,反问他,“那你倒说说,这案子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沈微澜瞬间沉默,看向卷宗。

这案子他在心里怀疑了十年,推演了十年,结果密旨根本没被调换,令案情越发扑朔迷离。

好在罗山人沉冤昭雪,自己夙愿已了。

他心中百转千回,却不改初衷,缓缓道:“密旨为真,只能证明刘澭没拿伪诏调换密旨,但他依旧诬陷了罗山人。”

李纯猜测:“或许刘澭认不出父皇笔迹,也未可知。”

沈微澜摇头:“草民花了十年查证,早已排除了这点。先帝擅长隶书,做太子二十余年间,一直替德宗誊写诗作,赐予大臣与节度使,熟悉先帝笔迹的臣子大有人在。

何况从密旨内容推断,先帝不写刘澭大名,只写三郎,绢上不加印鉴,足见先帝将他视作心腹,知道他认得自己的笔迹。”

李纯听罢,沉默不语。

梁守谦却质疑:“你也说了,熟悉先帝笔迹的臣子大有人在,刘澭若要诬陷罗令则,伪造一份诏书,不是更万无一失吗?”

“我原本也这么想,但刘澭没有调换密旨,看来他认定密旨是伪诏后,便无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质疑他撒谎。”

“你说得头头是道,可惜无凭无据,不过是臆测罢了,”梁守谦一脸不以为然,看向天子,“陛下,刘澭出身将门,一生尽忠,他的谥号‘景’,还是陛下赐的呢。此案日久年深,罗令则即便蒙冤,其中隐情已难查证,万不可凭沈汾一面之词,给忠臣定罪啊。”

“沈某的推断,并非无凭无据!”

殿中人掷地有声,引得天子侧目,让梁守谦再度白费口舌。

他面色一沉,恼火地转过脸来,质问沈微澜:“你有何凭据?”

“凭据便是刘澭的出身,”沈微澜看向天子,拱手道,“陛下,刘澭为求自保,不惜诬陷罗山人,正是因为他出身将门——他是反贼朱泚、朱滔的表侄。”

听到这两个名字,李纯瞬间变了脸色。

三十二年前,祖父德宗削藩失当,引发兵变,在长安失陷后,被迫逃往奉天。

这便是安史之乱后,再次带给大唐致命一击的奉天之难。

在奉天之难中,有二帝四王拥兵自立,朱泚与朱滔皆在其中。

尤其是朱泚,在长安僭位称帝后,大肆诛杀李唐宗室,郡王、王子、王孙足有七十七人,死在他的屠刀之下。

陡然想起这两个乱臣贼子,李纯一阵心悸。

沈微澜却拱手长揖,娓娓道:“刘澭之父刘怦,是朱泚朱滔的表兄,为人宽厚忠直,在两人起兵谋反前,一直忠言劝谏。

后来大乱平定,朱泚兵败被杀,朱滔上表待罪、郁郁而死。刘怦接替朱滔,继任卢龙节度使,却短短三个月便撒手人寰。

据草民查证,当年刘怦因为表弟罪孽深重,深恐朝廷降罪,以致忧惧成疾、一病不起,而为他侍疾送终之人,正是三子刘澭。”

沈微澜说到此处,带着某种感同身受的怅然,沉声道:“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其实人在临终前,会将积压在心底的情绪尽数释放,无论悔恨、恐惧、还是遗憾,都会感染床前侍疾的人,对其一生影响深远……

刘怦临终前,必然对刘澭说过什么,让他一生尽忠报国,却在面临重大抉择时畏避不前。譬如刘怦死后,他将唾手可得的卢龙节度使让给远在莫州的长兄刘济,又在被刘济排挤后,带着自己的兵马驻守秦州。

甚至,在收到太上皇密旨时,他宁可认定密旨是伪诏,也不敢兴兵勤王,唯恐天下人从他的一举一动之中,回想起他罪大恶极的表叔——朱泚、朱滔。”

沈微澜一气说完,大殿中寂静无声。

许久之后,梁守谦一声轻嗤,嘲讽道:“刘澭与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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