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豆蔻面不改色,心不跳,淡然地道:“王爷请细想,若是您察觉了临猗县令其实是被冤枉的,能挽救的便不止是一条性命,还是一位为了百姓的好官,这可是大大有益于百姓的呀!”
萧吟知冷笑一声,道:“巧言令色!”
他自然不会信林豆蔻口中虚妄的话,但是心里却有了成算。
若是临猗县令的确罪不至死,那么他留下临猗县令一条命未尝不可。
“王爷,您看……”林豆蔻小心翼翼地问。
他合起桌上的书卷,轻轻敲了敲桌沿,道:“本王知道了,你退下吧。”
“那……”林豆蔻想要继续说些什么,迎着那双冷肃的眼神,还是乖觉地闭了嘴。
她躬身退出去,却和一个身影险些撞了满怀。
一身白衣的秦墨昂头看着她,过了小片刻,才不情不愿地行了个礼,道:“见过王妃娘娘。”
“你在这里做什么?”林豆蔻微微一愣。
听了这话,秦墨的脸色却倏地变得得意起来,蔑然道:“王妃娘娘可不要误会了,我在这里是要给王爷把平安脉的,王爷去临猗县我要随行,给王爷把了脉才能确定带些什么草药呢。”
林豆蔻迟迟不语。
秦墨满以为自己以退为进的话把这王妃扎得体无完肤,蓦地抬头,却撞进林豆蔻一双似笑非笑的眸里。
她浑身一冷。
林豆蔻轻笑道:“是么?本王妃还没说什么,秦医女倒是一句接着一句,让本王妃有点惊讶。”
秦墨没来由地有些畏惧,她刚刚养好的脸颊好像又生疼起来。
“王妃娘娘,我没有旁的意思……”
她捂了捂脸颊,往后退了半步,硬着头皮道。
林豆蔻勾起唇角,跟着她的脚步往前压了压,冷声道:“你在府中的身份是医女,面对本王妃应该自称‘民女’,张口闭口都是‘我’,以下犯上,本王妃足以将你逐出府去!”
书房内,萧吟知原本半合着眼,听着外面的动静,听闻此言,倏地睁开了眼睛。
他转动着手指上的血玉扳指,脸色一时难看。
原来,林氏介意的是自己的王妃身份被冲撞了,而不是有女子明里暗里想要蓄意接近他?
她就这么大度,容得下他身边有觊觎睡榻的女子?
萧吟知说不清心底那抹不爽是从何而来,只是燥热得不想再坐着,他腾地起身,负手往外走。
“林……”走到门边,他只瞧见林豆蔻的背影。
还有一脸惨白的秦墨。
秦墨余光扫到萧吟知,眼底精光一闪,扬起小脸,楚楚可怜地看着他,小声道:“王爷,王妃娘娘似乎是生我的气了……要是王妃娘娘生起气来,不允许我再给您治病了,那您的病症可怎么办呀……”
她存心挑拨,心里想着若是萧吟知一怒之下再赏林豆蔻几板子,那才爽快。
“王妃说得是,你不过是个医女,面对王妃要恭敬些。这次本王前去临猗县,你不必跟着了。”
不曾想,萧吟知的声音像是雷霆霹雳一样,在秦墨心头炸响。
秦墨的脸孔登时由白转青,她捏着拳头,一股羞愤和荒凉油然而生,凄凄凉凉地道:“王爷,是我……是民女哪里做错了吗?”
“草药备好,你可以走了。”萧吟知漠然地扫了她一眼,转身往书房内走去。
秦墨交出草药,下意识地想要跟上去,侍卫们尽忠职守地伸手,把她挡住。
“秦医女留步!”
萧吟知端坐着,秦墨提供的草药一字铺开,他挨个看过去,眸光越发晦暗。
其他人并不知道,但是他自己是心知肚明的……
秦墨把脉只能把出他身体有恙,把不出他其实是中毒之兆。
他不够相信秦墨,而且秦墨的医术也仅仅只能到这里了,随着他体内的毒素加深,眼前这些草药能够起到的作用越来越小。
萧吟知只觉得心头突突地跳,心底又浮现出那抹倩影。
他从箱笼里取出那支断成两截的青簪,果断喝道:“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