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吟知欲言又止。
他不远不近地看着林豆蔻,只觉得他们二人的距离比任何一次都要遥远。
她像是一尊要破碎的白瓷娃娃,却又奇怪地坚强起来,只是这份坚强使得她的外壳谁也打不破了。
古怪的沉默维持了半晌,萧吟知冷冷地道:“定海,清泓给你求情,你,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拉出去,掌嘴二十。”
林豆蔻还要再说,定海“噗通”一声跪下,“砰砰砰”地磕了三个响头。
“娘娘!奴才愿意承受。”他哀求道。
他看得出来,这条命是王爷看在徐清泓的面子上给的。
要是王妃再驳斥王爷,怕是连王妃都要遭殃了。
侍卫们把定海拖了下去。
院子里响起巴掌声。
徐清泓捂着心口,脸色苍白,道:“这种事情,我向来不太能听。”
“本王陪你回去。”萧吟知轻声细语。
谁都没有见过这样温柔体贴的墨王。
徐清泓横跨一步,用只有她和林豆蔻能听见的声音道:“王妃娘娘,现在王爷正在盛怒,我先把王爷带走,这样对谁都好。”
林豆蔻眸光一闪,微微颔首。
萧吟知领着徐清泓往外走,倏地,徐清泓定住脚步,扭头。
她浅笑嫣然,道:“王妃娘娘和从前比起来,性情似乎改变了一些。”
“从前我们认识吗?”林豆蔻反问。
她的声音辨不出喜怒。
徐清泓愣了愣,绞着手指,低声道:“是了,我是从边疆来的,京城贵人们都不待见我,怎么会愿意和我认识……”
她柔弱可怜,占尽利处。
“林豆蔻,你放肆。清泓的确出身不高,可你也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庶出,谁给你的胆子看不起清泓?”萧吟知蹙着眉头,把她护在身后。
林豆蔻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小声嘀咕道:“爱情使人盲目。”
这倒不是她蓄意瞧不起谁,而是事实如此。
就算她是个庶出,也是高门大户的庶出。
再不得宠,也是钟鸣鼎食之家的贵女。
徐清泓的身份尴尬,是一介白身平民,又以未婚之身住进了墨王府,京城中的人们碍着萧吟知的威势不敢明说,背地里都是在指指点点的。
哪位贵女要是去与徐清泓结交,肯定会被人笑掉大牙。
所以,不受待见的徐清泓,从前很难认识足不出户的原主。
萧吟知抬脚,徐清泓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口,萧吟知蓦地回头,对上那双带些哀求的眼神,不得已只能停住。
“王妃娘娘,以前王爷怜惜我没见过世面,带我去过一场马球会,远远地见过您一次。所以,我才说您与从前的性情不太一样了。”徐清泓解释道。
被她一提醒,林豆蔻才想起来,原主的记忆中似乎的确有这档子事。
“哦……”她漫不经心地点点头。
萧吟知拉了徐清泓一把,不耐道:“走了。”
他二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只留下一地狼藉的清苑。
定海捂着红肿的脸颊,龇牙咧嘴地回来了,端详着林豆蔻的眼色,小声道:“娘娘,王爷倒是真狠。但是这徐小姐……似乎,似乎,对您没什么犯上的心事。”
神针拿了药给他敷脸,忙前忙后,停下来后又给林豆蔻倒了杯茶。
她看着定海撇撇嘴,不赞成道:“你是不是傻?王妃要带我们出去玩,是别人捅给王爷听的,而王爷又是从蘅芜苑过来的,这事情摆明了就是徐清泓告的状!她现在来装好人,谁信呀!”
林豆蔻噗呲一笑,摇头无奈道:“你长进了。”
神针施礼,喜气洋洋地道:“多谢王妃娘娘夸奖!”
“可是,可是……哎,奴才愚钝,没瞧出徐清泓想要做什么。”定海见神针得了夸赞,心头焦急,可是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端倪。
林豆蔻抽丝剥茧,一语中的。
“她怀疑我。
“否则,不会临走前格外提一句,我的性情大变。
“那马球会,我与她坐得不近,她凭什么知道我性情如何?她为什么这么了解我?又想要对我做什么?
“只是,无论是什么,接下来,我们准备好应变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