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吟知沉吟不语，与徐清泓的视线短兵相接。
他的目光是温和的，徐清泓却分明从中体会到一股寒意。
她咽了口唾沫。
萧吟知看着她，淡声道：“清泓，桂霜办事不力，祸乱后宅，不能再继续伺候你了。”
“她……”
徐清泓张张口，想要做戏，想问“她犯了什么事”，迎着那双寒凉的双眸，最终还是闭上嘴。
她的心一下子沉进了谷底，冥冥之中感觉，他什么都知道了。
她的手段、心计，在他的眼中不值一提。
徐清泓又是慌张，又是害怕，眼角逼出一滴泪来，语气哽咽着：“我管教下人不力，请王爷一并责罚。”
萧吟知看着她，眼神没有多大波澜，只温声道：“你刚刚回来，府中事情还有许多不懂的，被下人蒙蔽也是有的。不必苛责自己，养好身体才是。”
脸色苍白的少女坐在榻上，一味垂泣。
“哭什么？”萧吟知冷眉微蹙。
“王爷，我自从进府以来，一直在给王爷添麻烦，我在想……若是王爷没有把我带回京城，是不是一切会更加顺遂？”徐清泓抽泣着道。
“傻话。”
萧吟知不悦，沉了语气。
见她还在哭泣，心到底是一软，想了想，拿手背拭去她脸上的泪痕。
他刚想放下手，就被徐清泓双手握住。
她抬眸，神色像是一只恐被抛弃的小动物似的，噙着一丝惊喜，嗫嚅道：“王爷，您甚少对我这么亲近……能不能，能不能别走？”
少女的手指柔软，冰冰凉凉。
一张小脸清秀端方，眉眼弯弯，泪盈于睫。
只要是个男人，看着都会有种怜惜的感觉。
萧吟知盯着她，却莫名地想到了一张堪称是丑得惨绝人寰的脸。
他浑身一僵。
林豆蔻是给他下了什么迷魂汤么？
怎么在徐清泓面前，自己时时刻刻都能想起她来？
氛围被毁得透彻，萧吟知于心头暗骂了一声“晦气”。
他慢慢抽出手，徐清泓的脸色骤然失落得难看。
“本王有要务处理。”萧吟知解释道。
徐清泓上唇碰了下唇，又死死地拿牙齿抵住。
她脸色惨白，咳嗽了一声，踉跄地道：“王爷，您是不是生我的气了？我做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可是，我只是想和王爷永远在一起……”
“清泓，你从前从不与本王说这些。”萧吟知深深吸了一口气。
徐清泓已经说了许多话，干脆豁出去了。
“王爷，我三年前便在府中住着，无名无分。三年后，我还是名不正言不顺，我，我害怕……”
徐清泓如泣如诉。
一张清秀的小脸皱成一团，她指着周围富丽堂皇的陈设，凄惨道，“蘅芜苑富丽如金屋，可是，我的心一点都不踏实。我到底算什么啊？”
说完，她不等萧吟知反应过来，扑进了他的怀里，抽泣声越来越大。
萧吟知没有动弹。
感受着怀里颤抖的温度，他的神思逐渐飘回了雪山的相濡以沫。
徐清泓救了他，对他忠心不二，温顺体贴。
他在动摇什么，犹豫什么呢？
徐清泓又哭道：“王爷，让我在你身边做个妾吧，最低等的贱妾也可以啊！”
哪怕是昨日让徐清泓说这话，徐清泓是断然说不出口的。
一个妾，满足不了她的胃口。
可今时不同往日，王爷留宿清苑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大。
她开始患得患失了。
“清泓，三年前本王与你说过，王妃的位置是你的。”萧吟知沉吟片刻，道。
徐清泓的双眸雪亮，一抹得色暗自飘逸。
“如今王妃并未失德，本王不能随便休妻。”下一瞬，萧吟知的话击碎了她的心脏。
徐清泓抬起头，眼神几乎绝望。
“王爷，到底是您不能，还是您不愿啊？”
萧吟知沉了神色，默默地盯着她，无言的压力滔天。
她很快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立刻抹了抹眼泪。
换上了一副温良恭顺的样子，轻声道：“是我方才情急，说错话了。王妃娘娘出身名门，我不敢与她争。我只求一个妾室，王爷，只是一个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