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吟知下颔轻抬,带着一丝猫要捏死耗子的戏弄,冷声道:“把人带上来。”
一个浑身是血的血人被抬了上来。
若不是她的胸脯还在隐隐起伏,谁都会以为这是一具尸体。
“小崔?”神针看了半天,不敢确定地道。
小崔浑身一颤,机械地抬起头,盯着神针,道:“是,她下毒,她要害死王爷和清泓姑娘……”
“小崔,你在说什么啊?”神针如遭雷击。
小崔就像是一具失去灵魂的木偶,只会一遍又一遍地重复道:“她下毒,她要害死王爷和清泓姑娘……”
林豆蔻微不可察地叹息一声。
神针直到现在,当然明白自己被摆了一道,她的脸上闪过不可思议和愤怒,扬声道:“小崔,我看在你和我是同乡,才没有防范你!你居然污蔑我?”
“她下毒,她要害死王爷和清泓姑娘……”小崔对她的控诉呆若木鸡,好像只会说这一句话似的。
萧吟知挥了挥手,毫无感情地道:“把小崔拖下去,神针也带走,重刑拷打。清苑所有人禁足,只许进,不准出。”
“慢着。”林豆蔻侧身,挡在神针身前,直面那份风暴。
萧吟知狭长的凤眸慢慢眯起,上前两步,狠狠地掐住她的下颔,语气森冷。
“一个丫鬟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这背后必定是你授意的。本王心知肚明,却没有立即处死你,你不夹着尾巴做人,还要忤逆本王?”
林豆蔻的下巴骨疼痛欲裂,她好似感觉不到,脸色没有丝毫松动,只冷声道:“你只听一面之词,就要定我们的罪?”
要不是场合不对,她真的要笑出声了。
徐清泓的丫鬟给他下了情药,他知道背后差使的人是谁,却一点都没有牵连到徐清泓。
现在蘅芜苑中毒的事情一切都还是未知数,未曾尘埃落定,他就急着要打打杀杀了。
将双标进行到底,把心意抹杀殆尽。
可笑,真可笑。
可怜,实在可怜。
萧吟知没有回话,眼神里分明噙着嘲弄。
林豆蔻按捺住心底的冷肃,道:“叫大夫来,给小崔看看。她的状态好似不对,并不清醒。一个不清醒的人,所说出口的话,怎么可以相信?”
“不是的,王妃娘娘。”徐清泓蓦地开口,“小崔一开始是很清醒的,这是用了刑。用完刑以后,有一时的不清醒也正常呀……”
林豆蔻掰着萧吟知的手,一点点用力,把萧吟知的手撇开,自己后退一步,和他拉开距离。
紧接着,她冲徐清泓讥讽一笑,冷冷道:“是了,重刑之下有冤案。你不知道这句话吗?”
“我……那也用不着请大夫了吧,小崔做了错事,合该是要处死的。”徐清泓想了想,小声地回道。
林豆蔻摇摇头,视线锐利,好像要望进她的心里。
“你好像很紧张,怎么,为小崔叫大夫,是会让你的阴谋诡计露馅吗?”
“啊?我没有……”徐清泓傻眼了。
她的心直直地往下坠,冷得要命。
前世的王妃就是个软糯的草包,眼前这位怎么会气场这么强大,这么摄人?
“林豆蔻,你够了!你有几个脑袋,竟敢污蔑清泓?”萧吟知的怒声宛如海啸。
神针眼眶通红,哆嗦着身子挪了过来,就像是林豆蔻保护她一样,挡在了林豆蔻的身前。
定海也不知道从哪里冲了过来,跪在了林豆蔻的脚边。
二人大有一副无论如何都要保护王妃娘娘的气势。
“如果小崔也是被冤枉的,那这又是一条人命。请大夫,给小崔看看。”林豆蔻心里滚过暖流,脊背挺得笔直,再次冲萧吟知重复道。
萧吟知只当她是在垂死挣扎,冷漠道:“去请!”
动身的是两个暗卫。
暗一和暗二在院中疾驰。
暗二抱怨道:“事实既定,王妃还在挣扎个啥啊?这时候跪下来求饶,不是更有性价比么?”
“我看未必。”暗一声音很轻。
“这还未必呢?我看你最近是被王妃娘娘给蛊惑了!”暗二撇撇嘴。
暗一没回嘴,清苑那两个下人,是他看着挑进府里的,最是散漫,喜欢偷懒。
但是,自从跟着王妃娘娘以后,两个人的气质慢慢地焕然一新,如今说话、处事,都好了不止一点半点。
原本当个三等奴才都费劲,现在进宫当一等宫人怕是都足够了。
如果主子不好,是断然不可能培养出好奴才的。
适才王爷已经怒极,要杀人了,定海和神针居然还敢挡在王妃身前,分明是爱重王妃甚过于自己的生命。
这份爱重,许多自小陪伴在主子身边的家生奴才都绝对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