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要是说在哪里遇见过，却又想不起来了……
正在他皱着眉头深思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太监特有的尖细嗓音：“请王爷和王妃娘娘下马车。”
等他们在玄武门下了马车，玄武门前的马车已经成群结队了。
许多官职不如他们的贵人们必须早早地就到，以示对天家和皇室的臣服之心。
林豆蔻暗自思忖，古时候的阶级制度太过分明，光是早起这一项，她就委实接受不了。
不能睡懒觉，简直就是酷刑啊！
萧吟知和林豆蔻并肩往前，原本萧吟知要比林豆蔻向前半个肩膀，他视线一瞥，悄然顿了顿。
等林豆蔻跟上来，才与她一起走。
“王爷……”身后有女声正在细声细气地唤。
“怎么了？”萧吟知侧眸。
徐清泓落在他们后面，仅仅比丫鬟和小厮们要前一些，极大的落差感让她极为不适应。
她咬着唇，望向萧吟知，轻声道：“我许久没有进宫了，有些害怕，王爷能带上我吗？”
林豆蔻险些被逗乐了，她嘴角微微抽搐，好不容易才克制住扬起的弧度。
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过几个身位，这都不算是带上她吗？
萧吟知蹙起眉头，见他没有第一时间首肯，林豆蔻便干脆快人快语，道：“你想王爷怎么带上你呢？把你扛在肩膀上吗？”
开什么玩笑，徐清泓又不是萧吟知的闺女！
林豆蔻说得快活，只见徐清泓的眼眶唰地就红了。
“王妃娘娘，我是不想因为自己规矩不好，而叫王府被别人笑话，您为何要这么欺辱我呢？”她哽咽地道。
林豆蔻不理她。
前面引路的太监们纷纷回头，眼神莫测。
他们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哦，京城里最近传得沸沸扬扬，墨王府的王妃遭遇了前人的挑战。
墨王殿下心尖尖上的女子，便是这位苍白瘦削的姑娘吧！
只是不知道她们明火执仗地对上了，王爷要帮谁呢？
萧吟知凤眸明亮，长眉入鬓，在天光下颇显威仪赫赫。
“时辰不早了，走吧。”他一撩衣袍，迈步向前。
徐清泓眼眶红红的，咬唇的模样格外惹人怜惜，瞧着是对了黄铜镜无数次演习出来的表情，只是没入心上人的心底。
几个太监对视一眼。
看来这局王妃娘娘和清泓姑娘是打了个平手，王爷谁也没偏帮呢……
宫宴设在了琼花宫。
即使是寒冬腊月，琼花宫也温暖如春，地龙烘得热乎乎，逆了季节盛放的繁华如锦似绣，仿佛人间仙境。
以萧吟知的品级，绝大多数贵眷都要起身向他行礼。
林豆蔻心安理得地跟着受了礼，往林国公府的席位瞥了一眼，的确瞧见林国公身边坐着的是陆姨娘。
陆姨娘朝她低了低头，嘴角含笑。
林豆蔻蹙眉，其他的倒是没什么，只是陆姨娘身后有位梳了双髻的丫鬟，瞧着有些眼熟。
她把头几乎都埋到了胸口，看脸是看不清楚的。
林豆蔻没当一回事，在墨王府的席位上坐好。
“王爷，王妃，我坐哪里……”徐清泓弱弱地问道。
徐清泓身份尴尬，原本是没有座位，只能站在王爷王妃身后伺候的。
林豆蔻抽出帕子，擦了擦指节上蹭到的一小块灰迹，默不作声。
“你先站着。”萧吟知蹙眉。
徐清泓的难堪几乎写在了脸上。
她坐立不安，脚下好像有针扎，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宛如一把把利刃，要把她整个人扎个对穿。
她死死地咬住下唇，倏地听得身后脚步声大作。
“王爷，娘娘。”
这时候苏培亲自捧着一只锦凳，带着笑放到了徐清泓的身边，冲萧吟知哈腰，道：“王爷，皇上念及清泓姑娘对您有救命之恩，虽清泓姑娘是白身，但也御赐了座，以彰显皇家慈悲。”
“多谢皇上！多谢公公！”徐清泓面色稍霁。
徐清泓刚坐下来，上首处的声势骤然浩大起来。
“皇上驾到——”
众人起身行礼，萧辞淮精神抖擞地叫了坐，言简意赅地道：“今日家宴，诸位都是皇亲国戚、肱股之臣，不必拘束了，随意一些即可。”
“无事献殷勤，下一句是什么来着？”林豆蔻压低声音，用只有自己和神针听得见的声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