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姨娘闻言,怯怯地拽了拽林国公的袖口,低声道:“咱们家能逃过这场祸事,全靠天家与墨王心善,国公爷切不能再心软念旧了呀……”
林豆蔻亦是笑吟吟地看着林国公,林国公咬牙,终是点头道:“不见了,那等逆女,有什么见的必要!”
她有些喟叹。
林怜儿是林国公的掌上明珠,她想待字闺中便待字闺中,想嚣张跋扈便嚣张跋扈。
原本以为,林国公对林怜儿多多少少会有些真心,现在看来这真心……还真不多。
“神针,去吩咐行刑吧。”她淡淡地道。
神针屈膝退下,很快,外面便隐隐传来了凄厉的女声:“不,别碰我,我不想死!啊……”
那是林怜儿的声音!
她的嘶吼在一声惨叫后戛然而止。
陆姨娘胆战心惊地攥着帕子,一张丝绸帕子皱巴巴的,像她的内心似的,颤巍巍的。
林国公闭了闭眼睛,脑海里回荡过林怜儿从牙牙学语到亭亭玉立的模样,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又恢复了那副老神在在的神情。
神针翩然而进,轻声道:“回娘娘,国公,罪犯已然伏诛。”
林国公深深叹了口气,重重地点下头去。
“这尸首……”他犹豫不决。
林豆蔻拢了拢肩头的狐皮坎肩,明眸善睐,道:“林怜儿是戴罪之身,断不能入林府祖坟,按理说,更是要丢去乱葬岗才是。但是我与她毕竟是姐妹一场,也不好让她死后无人问,不如请林夫人来吧。”
她声音清冷,有条有理,丝毫不像是刚刚失去了亲姐妹的模样。
林国公不由得有些毛骨悚然,猛地又想起,她回门的时候轻而易举地打杀了丫鬟,那满身血腥和从容的姿态。
他只顾着点头,道:“是了,夫人的娘家远在济南,可以让怜儿葬在济南,她又是怜儿的生母……这死后的第一面,便叫她亲生母亲来见吧。”
还……死后的第一面?
林豆蔻暗自摇头。
这老登,嘴上说得好听,实际上做的都是恶毒的事情。
母亲失去子女,最是痛心。
他不拦着林夫人来见尸体,还巴巴地觉得这是好事,真是把没心没肺这个词体现了个淋漓尽致。
“可是,夫人她身子不适宜出门。”陆姨娘提醒道。
“她自己的女儿闯了大祸,谁也瞒不住她,她现在自己个儿就在府中急得跳脚了,别说是病了,就算是腿断了,她也会来!”林国公睨了她一眼,一锤定音。
他与陆姨娘起身,又说了一些赔罪的话,紧接着便告辞了。
定海进来附在林豆蔻耳边说了几句什么,神针在旁也听着,眼睛越睁越大。
“这件事你做得很好,岁末的赏银你拿双份。”林豆蔻拊掌轻笑。
“奴才为主子做事不求赏赐,只求主子天天顺心顺遂。”定海的吉利话亦是不要钱似的,一箩筐一箩筐往外倒。
林豆蔻微笑宛然,奴才固然是有真心,但是想要让他们口服心腹地做事,也需要一些金钱上的笼络。
不过半个时辰,外面便传来了一阵喧嚣。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林夫人的声音一声比一声要高。
许久不见了,她的嗓子如同一面破锣,十分难听。
她疯癫地闯进来,林豆蔻手一挥。
定海和神针钳制着她,往后院走去。
林夫人头发散乱,面色苍白,手舞足蹈地挣扎道:“我女儿死了,你现在也要杀了我吗?你这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