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海在院子里看着,徐清泓足足跪够了时辰,才被允许起来。
等到可以起身的时候,她的双膝已经肿成了馒头,腿僵硬得与石块没有分别,好似不是自己的似的,若没有人扶,得走一步就摔一步。
丫鬟搀扶着徐清泓,徐清泓跌跌撞撞地起来,一双眼睛红通通的,怨毒万分。
门外偶有往来的下人,难免往这边多看两眼,徐清泓自觉丢了天大的颜面,满心愤怒。
身边的丫鬟走的慢了,便成了出气筒。
“看什么看!还不快走!”她心下暴怒,手上也没有留余地,抬手一个耳光抽了过去。
丫鬟单手捂了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又不敢落。
定海瞧着于心不忍,却又不能说什么。
一瘸一拐地走远了,徐清泓才回头看了一眼清苑的牌匾,那出自萧吟知亲笔、龙飞凤舞的大字,宛如几个耳光毫不留情地摔在她的脸上。
她在院子里跪了那么久,难道王爷不知道吗?
若是王爷知道,为什么迟迟不派人来救她?
“没关系……”徐清泓喃喃,“只要她早点死,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什么昭和县主,什么剧情偏移,都不会再发生,一定都会重回正轨。
她不想只做一个妾,她要当正妃!
等回了蘅芜苑,徐清泓看见桌上摆了些专治跌打损伤的上好金疮药,愣道:“这是大夫送来的吗?”
留守的丫鬟连忙走上前,帮忙搀扶着她坐下,道:“是,王爷特特命人送来了最好的药,想的便是不能让姑娘膝盖上留下创伤,毕竟姑娘的喜日子要到了……”
“阿知这是何意呢?拿我们的喜日子压我,让我老实一些,莫要再去清苑触犯她是么?”徐清泓泪眼婆娑,一挥手就把满桌子的药瓶打落。
“砰!”
药瓶摔碎,瓷块迸溅。
“这可是王爷赏赐下来的,姑娘……”丫鬟大惊失色。
徐清泓默默垂泪,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上挂满了泪痕。
萧吟知果然知道她受罚了,但是,不仅没有来救她,还不在事后来瞧她,只给了些药。
这些药,就算能治得好腿,又怎么治得好心呢?
等等……腿?
徐清泓眸光微闪,记起来了前世的一些细节。
前世,林豆蔻在冷苑里老实本分,一年到头都不会露面。
唯独有一年春天……
那是一年很热的春天,京城中的人们都要去郊外踏春,林豆蔻也跟着去了。
在郊外瞧见一条不过拇指粗细的小蛇,她竟是吓得花容失色,从马车上跌了下来,摔断了腿!
这件事,在京城之中饱为笑谈。
人们评价她:“有些女子是绣花枕头一包草,可这粗粝枕头里面竟也是塞满了草?”
“人的脾气可以改变,但是性格和恐惧的东西是很难克服的……”徐清泓若有所思,慢慢把手蜷缩起来,脑海里闪过一道灵光。
她擦了擦眼角,嘴边勾起一丝微笑,望向右脸颊高高肿起的小丫鬟,拉过小丫鬟的手,温声细语道:“还疼吗?方才是我太冲动了,打疼了你,你莫要放在心上啊。”
小丫鬟打了个寒颤,只觉得眼前和风细雨一样的清泓姑娘比方才发怒的样子还要可怕。
她摇摇头,结结巴巴地道:“不疼,不疼。”
“那便好,眼下有一件顶顶要紧的事情需要你去做。”徐清泓欣然一笑。
......
随着年关岁末到了,按照京城惯例,在年宴前头最后一个大宴,是骑射会。
无论男女,只要是有身份的贵族都会参与。
女眷们大多坐在席面上吃吃点心,看看男儿们的风姿,而男儿们都会抓住这难得的时机痛快玩一场,或是大出风头,或是尽兴而归。
此次骑射会放在一座皇家别院里举办,三辆墨色马车徐徐停下。
小厮们赶忙上前拉住马匹,拿凳子伺候着贵人们下车,望着贵人们施施然往里面而去的背影,不免相视一笑。
“墨王府往年只得墨王殿下一人来,今年倒是不同寻常,墨王殿下带了两位佳人呢。”
“只是可惜,和王殿下依旧是抱病不来的。他身上三病两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全。”
“和王殿下的情况那样特殊,他能活下来就已经很不错了,你说这些话,当心别人听见了要你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