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阶下,下人们均是在腰间围了一条粉色粗布,象征着府中有喜日子。
除此以外,府中的妆点并无更换。
只是抬个妾,规格原本便不会很大。
但这并不影响蘅芜苑的喜气洋洋,蘅芜苑的下人们今日都仰着脑袋,昂首挺胸像是打了胜战似的。
从前他们的主子无名无分,总是尴尬。
现在摇身一变,变成了王爷的宠妾,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他们也能跟着享受享受其他小厮、丫鬟们羡慕的目光。
因着徐清泓是太后赐婚,所以也有不少上赶着巴结太后的贵人们,他们纵使不会自己降低身份前来观一个妾室的礼,但也都差使了自己身边得脸的管事和婆子来送物添吉。
清苑寂寥,林豆蔻独自一人。
晌午,管家来请。
“王妃娘娘,时辰到了。”
林豆蔻抬头看看天际,嘴角勾起一丝微笑,道:“是了,屈指一算,时辰的确是到了。最近的事情总该有个了结。”
她拔步向前,越众的身影宛如青松。
妾室奉茶礼设在了花厅。
林豆蔻率先走入,衣袂翩跹。
花厅之中,观礼的各府家眷、管事都已经到了,俱是齐齐向她行礼。
林豆蔻抬手叫起,打眼望去,瞧见了人群之中的秦兰衫。
秦兰衫生了一双竖瞳,周围的人看他俱是有些奇怪,站得离他很远,秦兰衫自己倒是不介意,或许已经是习惯了,神情十分放松,冲林豆蔻颔首。
林豆蔻没有理他。
上首处摆了两只圈椅,她在右边的圈椅坐好,很快外面便响起了通传声。
“王爷驾到——徐姨娘到——”
萧吟知黑金长袍边角凌厉,走动间猎猎作响,不怒自威。
一张俊脸宛如上天造物,完美得无可指摘。
徐清泓在他落后一个身位的地方跟着他,一身水红色的长裙,脖领侧面缝了墨色的狐裘。
林豆蔻歪了歪头,眼神促狭。
“拜见墨王殿下!”
众人山呼海啸地行礼。
林豆蔻徐徐起身,外人瞧着身形的确是在屈膝行礼,偏生她的眼神奇怪得很。
萧吟知面无表情地望着她,凑近的瞬间压低声音道:“好看吗?”
“王爷天人之姿,清泓姑娘貌美如花,当然好看。哦……现在应该要称呼,徐姨娘了。”林豆蔻淡淡地道。
萧吟知一脸吃了隔夜米的神色。
全福夫人忙打圆场,在林豆蔻面前摆了一只蒲团,冲徐清泓道:“请妾室奉茶!”
徐清泓嘴角扬起一丝弧度,扭着腰肢,红着脸蛋。
就要往蒲团上跪。
林豆蔻抬起素手,曼声:“等等……”
萧吟知眸光微亮。
握住圈椅的手,手背上青筋微起。
现在,她知道后悔了?
林豆蔻宛然一笑,道:“徐姨娘,这敬茶之礼是你人生的重要日子。你在京中可有家人可以一同观礼?要是有的话,可以请了来,我们也一起等等他们。”
“我……”徐清泓咬紧下唇,一双明眸泫然欲泣,俨然含满了眼泪。
周围哗然声渐起,看林豆蔻的神色从原本的怜悯变得鄙夷。
“徐姨娘……应当是个孤女吧。”
“是了,京城人人都知道徐姨娘跟着王爷回京,是因为在北疆已经无亲无故了。”
“王妃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现在提出来家人观礼,不是故意在恶心徐姨娘吗?”
格局小了!
萧吟知皱起眉头,摩挲着椅子把手。
他与林豆蔻熟识,知道她的品性,她纵使是要做些什么,也不可能单单是逞口舌之利,对林豆蔻而言,这压根就是没有意义的。
那她……为何要这样说呢?
徐清泓眼泪汪汪,望着林豆蔻道:“王妃娘娘,您要折辱妾身,要惩罚妾身,妾身都认了,只是请不要拿妾身已故的家人做筏子吧,求您为妾身积些口德。”
已故的家人……
真是闻者落泪,见者伤心。
林豆蔻点点头,道:“本王妃还未喝你的茶,你倒是先一口一个‘妾身’地叫上了。”
徐清泓张了张口,颇有些难堪。
林豆蔻只做熟视无睹,对外面慢吞吞地道:“请进来吧。”
“无恙楼管事安新求见,特来向徐姨娘献上贺礼!”一道清朗的少年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