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豆蔻善解人意地一笑。
“王爷,宾客们怕叨扰了贵人,在外面不得进来。只是这喜日子将人拒之门外似乎也不好,不妨请进来吧?”
王府也不差这一口饭一口茶的不是?
萧吟知睨了她一眼,意味分明。
宴无好宴,这些人要真是来贺喜的,那才有鬼。
他认为这件事与林豆蔻有脱不开的干系,原本是应该制止她的小动作的,可心中有一个声音却告诉他,不妨看看这丫头想做什么。
萧吟知转了转拇指上的血玉扳指,冷声道:“传。”
一群宾客蜂拥而来,先是向萧吟知与林豆蔻行了大礼,等主子叫起以后,他们又从人群之中找到了徐述,纷纷上前抱拳。
“徐老哥苦尽甘来,总算是找回了女儿,恭喜,恭喜啊。”
“是啊,是啊,如今徐老哥的闺女出息,与王爷喜结连理,真是可喜可贺。”
徐述任由他们热情地拍着肩膀,脸色枯木一样,毫无波动。
他的心已经死了。
贵人们看得一脸茫然。
安新一甩狼尾辫,冲周围躬身。
“徐姨娘的父亲在王府的无恙楼勤工,颇受宾客们欢迎,这些宾客都是前来为徐大哥高兴的。”
人群中,有位宾客捋着胡须,十分赞同地道:“是啊,我们都知道徐大哥当年重病,险些丧命。在家里苦苦等待女儿不归,九死一生捡回一条命后,又拖着残跛的脚从北疆一路走进京城,真是辛苦极了!”
徐清泓脸色一变。
“哦?在家里苦苦等待?”林豆蔻笑眯眯地问道。
“是啊,是啊。徐大哥在无恙楼经常与我们说起那段往事,现在想想,徐姨娘应当是那会儿实在是不便回家,才叫父女生离。”宾客们七嘴八舌。
徐清泓下意识地看向萧吟知,她将萧吟知看作自己的底牌,更是唯一的出路。
不曾想,这一次她从他的眼里捕捉到了无尽的寒意。
这份寒凉一直都是给其他人的,现在竟然也轮到了她自己。
“王爷,不是这样的……”徐清泓一把抓住萧吟知的靴子,摇着头。
“方才我们都听着呢,徐姨娘口口声声回家寻过父亲很多天。可……原来你父亲一直在家里等你,那时候,你父亲可还病着呢……”
林豆蔻摘下小尾指的护甲,找了个舒坦的角度又戴进去,声音轻悠悠的。
花厅里倏地安静了下来,众人的神色从惊讶变成了鄙夷。
这次是冲着徐清泓的。
寒冬腊月,一个重病的瘸子被独自留在偏僻家里,这不是存心要了他的命吗?
徐姨娘要害死自己的父亲。
那可是她的亲生父亲!
林豆蔻眼角余光扫到萧吟知,他腮帮僵硬,脸上肌肉分明,她垂眸,眼观鼻鼻观心。
他爱不爱徐清泓,答案明显是否定的。
但是,应该是喜欢的。
他以为徐清泓是一位心地善良、温柔如春天一般的姑娘,出身寒苦,年少成孤,所以对她百般怜惜。
有朝一日,他发现这一切不过是自己的幻想,终究幻灭。
她卑劣,丑恶,算计他这个心上人,坑害生她养她的父亲。
徐清泓眼眶通红,看着林豆蔻的眼神好像是两把利刃。
要是眼神可以杀人,林豆蔻现在已经千疮百孔了。
“王爷,这一切,都是王妃娘娘对我蓄意陷害!请王爷明鉴!”徐清泓哭泣道。
“到了现在还在嘴硬,本王妃还以为你会说出什么对自己有力的证据呢。除了这些巧言令色的车轱辘话,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林豆蔻嗤笑一声。
徐清泓咬紧牙关,脸上的精致妆容已经花得不成样子。
她从未想过大好局势会变成如今的样子,她竟然彻底落入下风。
现在,唯一的机会,就是……
徐清泓转而扑向徐述,乳燕投林一样决然可怜。
“爹,爹,你快和王爷说,和大家说,这些都是王妃娘娘逼您陷害我的,您快说呀……”
要是徐述愿意帮她,她还有可能逆风翻盘!
徐述那么疼她,一定可以的。
她还有机会!
徐清泓心内亢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