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前行。
“大梁人果然个个奸诈狡猾。”晏七坐在车辕上,忿忿道。
霍桐把书放下,笑着问他:“你又知道了?”
晏七的脸一红。他昨日还夸大梁人热情周到,会做生意。
“哪里都有好人,哪里也都有坏人。”霍桐淡然道:“西戎如此,大梁亦是。”
晏七点点头。
侯爷说得对,西戎就没有坏人吗?
那些让侯爷千里迢迢去平津跑这一趟的,都不是好人。
这仗开打之前,一个个拍着胸脯是怎么说的?打了败仗,议和这种费力又丢人的活儿,倒是把他们家侯爷给想起来了。
这大梁就是虎狼之地。
昨晚上那情形,多凶险啊。大几十号人围着他们。若是侯爷有个好歹……他就算做了鬼,也饶不了那帮人!
想到这里,晏七心有余悸。
他回头往车厢里瞧瞧。
侯爷的气色看起来不错。
倒是他自己,昨晚上消停以后,翻来覆去,大半个晚上也没能睡着。今日挂上了两只黑眼圈,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
“侯爷。”
“叫公子。”
“诶,”晏七眨巴眨巴眼睛:“公子,您昨晚不害怕吗?”
“有西戎王身边最好的侍卫跟着,”霍桐笑笑:“有什么好害怕的?”
晏七握着马鞭的手一僵。
西戎王身边最好的侍卫?
那个海侍卫……
他就是海启升?!
建武将军海启功的弟弟?!
怪不得。
西戎一顶一的高手都跟着他们了,那确实没什么好担心的。
晏七蓦然想起昨日,自己还瞪过海启升一眼,挑理了几句……
脖子……好像有点儿凉啊……
……
十日后。
平津城。
将西戎王的亲笔信和盟书呈递上去后,一行人先在驿馆安顿下来。
两国在梁洲十六城的归属和其他条件上有分歧,是以大梁皇帝并不会马上给出答复。
他们大抵要在平津城待些时日,日子的长短不好说,但必是要等到皇帝有所决断以后,才会正式宣使臣进宫商讨议和之事。
霍桐对此心知肚明,是以并不着急。
趁着有空,一行人多在平津城转转,了解一下大梁的风土人情也好。
……
世宁街。
道路两旁店铺林立。
绸缎一匹挨着一匹,色泽艳丽,花式繁复;精巧的瓷器陈于柜台之上, 每一件皆是纹路细腻,精妙绝伦;还有那刚出锅的点心,离着老远,便有香气飘然而至,引得人食欲大动……
只要是能想得到的东西,这里都有。
路上行人如织。
男子多穿着锦袍、大氅,或紧身挺拔,或宽袖飘飘,形容举止从容洒脱;女子笑靥盈盈,裙裳华美艳丽,行走之间,便有淡淡香气拂过。
谈笑声,嬉闹声,夹杂着小贩的叫卖,让整条街巷宛若流动的画卷。
晏七觉得自己的眼睛都不够用了。
“真不愧是平津城啊!”他啧啧赞道。
要不人怎么总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呢?出来走走看看,方知道这大梁的都城,当真是世间繁华地,富贵迷人眼。
霍桐淡然笑笑,不置可否。
“公子。”晏七忍不住道:“咱们难得来一回平津城,若是空着手回去就太可惜了。”
“那你想带些什么回去?”霍桐问他。
带什么?
晏七挠挠头。
最好……能把平津城的新奇东西都搬回宁城去!
他这边正琢磨着,霍桐突然停住脚步。
晏七赶紧跟着站住,顺着霍桐的目光看去。
斜前方是幢二层小楼,门前匾额上书“凝翠阁”三字。
楼里隐约传来一阵悦耳的琴音。
霍桐的目光落在那三个字上,犹豫片刻,迈步朝小楼走去。
晏七赶紧跟上。
离得愈近,琴声便愈发清晰,婉转悠扬,恍若涓涓溪流一般,直从耳中淌进心里。
推门进得楼去,一眼便见着,厅堂里有个着水兰色裙裳的姑娘正在抚琴。
霍桐朝那道婀娜曼妙的身形看一眼,拢了衣摆在桌旁坐下。
平津城当真是藏龙卧虎的风水宝地,想不到一间小小的花楼,竟有女子琴技如此了得。
他又看看那姑娘,但见她生得姿容昳丽,虽身在花街柳巷,却是明丽脱俗,不沾染半点风尘味。
样貌气韵俱佳,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一曲既毕,明欣站起来向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