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城侥幸用那百十号人驱退了匪兵。
之后城外又有过几次试探,皆遭遇闭城死守。
你来我往之际,双方虽是僵持不下,但城中空虚的真相是再也瞒不住了。
“既然如此,何以又折损了一多半人马?”骆长淮忍不住问道。
轻装短刃的把戏确实高妙,但使不得第二回。只凭着城中那两百多号人,怎么想也不可能逆转战局。
——不仅守住了逸城,还反过头来斩杀了偌多匪兵。
听着骆长淮问,田琚罗只得如实道:
“第二次攻城……城门并无人防守。”
骆长淮不由得讶异,示意田琚罗接着说下去。
……
兵临城下,众人惊见逸城城门大开,城头上的旌旗早已不知去向。
就连原本城楼上严阵以待的百十号守军,都换成了几个闲散游荡的“民兵”。
——一看就是临时抓来充数,未经操练过的普通百姓。
这又是……唱的哪出?
吃过上次的亏,匪兵没敢贸然进城。
抓住那几个“民兵”盘问过后,他们才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逸城守卫自知两方兵力相差悬殊,不愿意白白留在城中送命,已经趁夜带人悄悄撤走了。
蝼蚁尚且惜命,何况是人呢?
他们这几个被扔下的民兵自然也不想替人枉死,几人一合计,还不如实话实说,求条生路。
“瞧见没?”七嘴八舌说罢,几个民兵朝城门角落里一指。
甲胄和兵刃散乱遍地,沿着城墙丢了一路,看起来确实是
急惶惶奔逃时被人胡乱丢下的。
匪兵们面面相觑。
虽说事出突然,但这与他们之前得到的消息倒也大差不差。
逸城城守陆云朝早在开战之前就跑了,徒留下二三百号人守城。看来,这帮人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逸城近在眼前,唾手可得。这份诱惑,换作是谁也难以抵挡。
兄弟们又不是傻子,还能让这“空城计”唬住了不成?
领头之人一声令下,匪兵们各个目光贪婪,争先恐后涌入城中。
逸城虽然不大,可街巷逶迤曲折。
若是在这蛇形斗折的巷子里遇着什么事,那真是跑都跑不及。
很快,厮杀声响遍街角巷尾。
匪兵们虽然人多,但早被分散的七零八落,就算是聚在一起,面对一条条狭窄逼仄,仅容两人并肩而过的巷子,也完全施展不开。
逸城的民兵上阵打仗是不行,但在家门口熟悉的巷子里,战斗力可是比绕的晕头转向的匪兵高出一大截。
想当初,这群匪兵面露喜色,蜂拥着进城,如今则是胆战心惊,仓惶奔命而去。
死伤大半。
侥幸逃出城的残兵败寇个个心有余悸——
上回阵前取下副将首级的青衫少年,在城中飞檐走壁如履平地,手中一把匕首,杀起人来像是砍瓜切菜。
与其说他是个守将,倒不如说是个飞贼。
逸城……哪里是什么太平富庶地方,那就是个贼窝!
待到州府派来支援的军队抵达逸城,匪兵早已被杀退多时了。
……
骆长淮听得专注,待到低头喝茶时,才发现茶已经凉了。
逸城守军使的这招,妙啊。
城守怯战而逃,城中只有个未曾带过兵的都尉……
“那个青衫小将是什么来路?”
这句话把田琚罗问住了。
那少年被传得神乎其神,但又好像不是城里的官兵。谁也不知道这人是从哪儿突然冒出来的。
“一把匕首直取敌将首级,手段又诈又险。”骆长淮把“凉茶”推到旁边。
“让我想起一个人。”
他与田琚罗对视一眼。
两人谁都没说话,但同时想起了一个人。
霍延。
当年霍延便是凭借一把匕首,在阵前取下敌将首级。靠战功从无名小卒一步步成为西戎大将。
“那样智勇双全的猛将,可遇而不可求啊。”骆长淮兀自感叹。
田琚罗提到的这个少年,身手好,有胆量,只是听起来欠缺真正带兵打仗的经验。
若是能将这人收归麾下,好好栽培,他日必能成为不亚于霍延的名将。
“若是有机会,我想见见他。”骆长淮说道。
……
晨光微熹。
西郊医馆门窗紧闭,锁上落了薄薄一层灰。院子里空落落的,有些潦草,唯有院角一丛花含珠带露,芬芳娇艳,显然被人精心打理过。
从平津城到郢川,可以从陆上走,也可以乘船。
大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