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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9 章(1 / 2)

“你的琴技还是很糟糕。”

无朽尊者说。

婆娑的青光浮跃过抚琴的公子,还有公子背后结跏趺坐的佛像,青光穿透的弦宛如禅定的青丝。

“无朽叔叔。”稚嫩的童音清脆地嚼着方糖,“你和小一见面都要先打击我吗,我好伤心好伤心啊,呜呜呜,咯嘣,呜呜呜。”

无朽尊者瞥了眼轮椅上谋杀音律的人,自在抚琴的样子十足有欺骗性,仿佛一篇文采烂漫的大赋,卷轴滚落在地忽然展开,行云流水的文字活了过来,吟诵的江河日月光辉照面,又不失恰到好处的情思委婉。

再看另一头面无表情嚼糖干嚎的垂髫小孩。

无朽尊者大风大浪来了都能拍平的心里,还是涌出一阵小风小浪咕咚来去的恶寒。

“佛前不打诳语。”他随手向后一指,“如实相告。”

“小奴隶你听听。”女子的笑声宛若莺啭,“说得好像这位尊者信佛呢。”

走马灯的青光波动出整层楼的古老,稀薄的尘埃里有个少年在看灯,静静的,冷冷的,安宁又肃杀,如同一柄寒光黯黯的凶器。

“真没劲。”

倚灯而叹的女子取出一副六博棋,斜过来的细腰约束着一尺素布,百迭裙的颜色犹如除去叶鞘的茭白,水青面纱上的眸波洗净如春天的小河,“再来一局吧,你和底下那些赌徒不一样,你本身就是上苍投下的赌注。”

“还赌呢。”

无朽尊者倒先不客气地讥嘲,“单双,牌九,樗蒲,四门方宝,这里的每种赌法都赌过了,没一样能让我这个魔奴失手。”

琴声骤停。

“非也。”

轮椅上的琴公子开口了,相对于折磨听众的琴技,音色雅得令人耳目通明,“还有一种赌法。”

小孩咯嘣方糖的声音停下了,女子晃荡棋著的声音也停下了,就像两具黯然失色的提线傀儡,蓦然变作两枚菩提念珠回到主人手心。

“抹消了东安郡的因果。”琴公子一手盘珠,“就是为了用高唐城来下注啊。”

“这儿就是琴公子所在。”

无朽尊者步入黄梁赌坊的顶层。

秋柚想着零落的情节迈过门槛,进门的前后竟像处在两个世界,海螺梯绕过的喜嗔哀恐刹那成尘,她好像站在了古潭深深远远的水底,抬头看见一层层青白的月光投射跳跃,回神才发现是走马灯的青光飞舞如蛾,上方的九层藻井里的星图闪着碎金的亮点。

浮荡的琴声在藻井绘制的万千魔相下摧残人心。

“大雅?”

衍天轻轻地嘶气。

“可能。”秋柚忍下闭目塞听的冲动,“大雅为俗。”

“俗曲儿可耐听了。”衍天严正又痛苦地反对,“这是兰因叨念的地狱吧。”

兰因大师?

秋柚听着这副直呼其名的熟稔口吻,难得有所知觉他们是同一时代的人。

“两位施主不在下面寻欢。”

披着袈裟的老人双手合十,“何必寻苦受罪来此清修处呢?”

“此曲人间几回闻,有幸听到的人,那是够找罪受的。”

无朽尊者不加理会经过了他,“六博,少用你的幻身糊弄人。”

“若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

秋柚跟随无朽尊者走过时,听到这名老人在低声念经。

“我相即是非相。”

她记得一点这篇经文的段落,只感觉来都来了不理人也不好,于是找出句像模像样的回答。

“我相即众生相。”

衍天也同时说道。

“是无众生相吧。”秋柚回忆着原文,两相对照又心道,“不过大概意思都差不多。”

“然也。”

衍天捬掌轻叹,“只是法照勘不破。”

秋柚翻出寒静梧临时的补课内容,法照等于兰因大师收养的小徒弟,等于更早的时候在东安郡的幻象里,彼岸魔土上年少的衍天说的老和尚。

脑中换算的公式卡住。

这个年龄差是不是有点混乱。

对话间老人噤语,看了她一番后,又闭目诵念。

秋柚抛开杂念走向深处的佛像。

“呀。”

琴公子竟然不弹琴了,“尊上,你没说要带客人来。”

“山川湖海遍有你的幻身。”

无朽尊者看不得他的装模作样,“一场梦里有什么是你不知的?”

“有啊。”

琴公子无辜地合手支起下巴,“我不知尊上有何贵干?”

“你说呢?”

无朽尊者反问。

“我说啊,让我想想,哎哎,可是我太笨了,想不出什么高深莫测,总不会是尊上年老空坐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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