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家中的事要紧。”黛玉纹风不动,脸上面色不改,“二哥哥这话说得好没道理。”
王熙凤暗骂自家男人,不会说话就少说几句吧!这岂不是在埋怨,老太太为了外孙女亏待了亲孙子?或是林如海死的不是时候?便忙接口,“嗨!既然是一家人,倒何苦来说这些个。只是你知道的,你二哥哥旁的都好,到底年轻,没经过事。他回府之后也时常担心妹妹你的!”
正说话间,小丫鬟报了一声,“族长太太来了!”,王熙凤听得帘子掀开的声音,又见一人脚步款款地走了进来,梳着祥云髻,头戴搂金百蝶簪,身穿刻青银纹织锦马面裙,看上去比她的姑妈二太太还要大。
黛玉便为双方互相引见。
“夫人是特地从姑苏赶来,接我回老家的。”
王熙凤便笑道,“我来的路上便听说了您的大名,听闻久居这江南山水之间,熏陶得一身清正家风,今日终于见着了!果然不负期望!”
族长夫人身上并无封号,族长林正明也只是个举人,与国公府自是不可同日而语,听得此等警告他们不要做有辱家风等语,不免有些诚惶诚恐。
忙站起来,正欲回话,帘子声又起,然后才是小丫鬟急促的声音,“姑爷来了。”
果然是杜少琼快步走了进来,“见过二哥哥,还有二嫂子,时隔三月,却是恍如隔世啊!哥哥终于来了。”
见此,林黛玉微微蹙起的眉头慢慢放下。
姑爷?王熙凤和贾琏对视一眼,下人竟已改口了么,若是没有黛玉的首肯,恐怕是不成的。看来她的态度不太乐观。
贾琏还想说些什么,王熙凤却微微摇头,示意丈夫不必再说。
在此时此地,多说无益。
该另找能说得上话的人才是。
隔日,扬州知府接了贾琏的拜帖,接他入府一叙。
闲话几句,知府便隐晦问,有何事?
贾琏道,“知府大人容禀,林大人是我贾家姻亲,论起来是我姑父。前几年姑母不幸殒身,家祖母怜惜表妹无人照料,便将表妹接到京中精心照料。去岁姑父身染重病,既知西行在即,故而去信家中,托孤于家祖母,家祖母便命在下千里奔波,为姑父了却心事。桩桩件件,尽有书信为证。”
知府捻须笑道,“原是为了此事,贤侄啊,不论前尘如何,如海兄去之前,可是在宗族耆老、府衙公人的见证之下,做出的决定,盖了大印,万万是做不得伪的!”
贾琏却不慌不忙,“大人,我那姑父缠绵病榻,神思不属,若有那歹人诓骗,也未可知啊。”
“这……”知府也踟蹰了,国公府势大,万万不可得罪,可自己与林如海数年同僚之谊,不好辜负,且如海深谙其中门道,安排了宗族这条后路。
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