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鹃十分感动。
紫鹃也十分尴尬。
万万没想到这里面竟然还有自己的事情,怪不得方才杜少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她轻拍黛玉的背,在黛玉平静下来之后,才说,“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呢?姑爷不像是那等。寡恩吝啬之人。而且他对小姐你一向是有求必应。如何会突然赶我出去呢?”
黛玉便一边抽泣,一边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
紫鹃听着,眼眶也红了,“何苦来,为了我这么个人,倒叫你们生了龃龉。”
黛玉握着紫鹃的手,“虽在外面,我是主,你是仆,但在我心里,你便是我姊妹一样。外面那些男人,平白的糟蹋了你。”
紫鹃吸了吸鼻子,“这又是傻话、痴话,从前我还以为宝玉是值得托付的人呢!说句天打五雷轰的话,姑娘你瞧着那府上哪位爷是个好的?便是宝玉,也不过是从小知根知底,且又是天生的好性,念着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情分,矮个里拔高个,倒也罢了。”
林黛玉啐道,“好好的,你说宝玉做什么?这与他何干?”
“如何不相干?这里面外面的,姑娘怎么说来?这里面的未必干净,外面的就未必不好。”
黛玉却仍是摇头,“旁人不说,表哥只要答应了,就肯定不会为难你的。”
紫鹃哭笑不得,黛玉这是看准了姑爷人品好,还是在使小性子呢!
只好坚定地、干脆地拒绝,“实话与姑娘说,我平心而论,也不想跟了姑爷。姑娘,且看二老爷的周姨娘、赵姨娘如何?平姑娘处处拔尖,可到底连姨娘都没挣上。”
“别糊弄我。”黛玉却道,“若非这是条好出路,怎么宝玉身边,昔年的袭人,如今的玳瑁都存了这个心思?”
任凭紫鹃怎么辩白,她都不信了。
“姑娘,”窗边传来张嬷嬷的声音,把主仆二人很是吓了一跳。
张嬷嬷从窗边绕了过来,“我刚巧听了一耳朵,原不该插嘴,可眼见姑娘钻了牛角尖,这才斗胆说上两句话。”
黛玉手捂胸口,平复着呼吸,“嬷嬷,有何指教?”
“不敢不敢,”张嬷嬷语重心长,“只是有几句老成之言。所谓夫为妻纲,天底下的事便是如此,自然是男子做主,妻子自当顺从。自然,世间之人各有不同,姑爷性子与宝玉可是南辕北辙,从前姑娘使个小性子,宝玉不论如何,定是要做小伏低,让姑娘顺心如意了才是。”
“哼!”黛玉恨恨接着说,“表哥他可曾对我如此?”
张嬷嬷点头,“这就是了,姑娘可不能和姑爷对着干,这岂有得好的?”
紫鹃在一旁见黛玉板起的小脸,知道这张嬷嬷正好戳中了自家姑娘的逆鳞,连忙道,“这话也不能这样说,咱们姑爷何曾薄待了姑娘去?咱们可不能昧着良心说这话,只是姑爷他自有主张,这心中有把尺子量着。”
谁知黛玉听着更加火冒三丈,“我又何曾有什么过分的要求,他就这样气我!”
张嬷嬷看着也急了,“姑娘,可不能当真生气呀,俗话说得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姑娘何必急于一时,既然您和姑爷的房事不谐,静静等上一段时间,姑爷自己也会想通的。”
房事不谐?黛玉咀嚼了两遍,越发肯定,“是他欺负我,哼哼。”
再多想两下,晚饭都吃不下了。
听到黛玉气得晚饭都吃不下,杜少琼在书房来回踱步,长叹道,“到底是身子最重要。”
再说这功课也看不进去,便让书房几位“陪读”家去,自己也回去了。
到了房门前,紫鹃和张嬷嬷自觉自己两个在火上浇油,见正主来了,便自觉地出来。
“姑爷,都怪我笨嘴拙舌,倒惹得我们姑娘更生气了。”
杜少琼的心里诡异地好受了一点,想了想,吩咐二人,“我一时半会儿也劝不动,你们且去将饭菜温着,我自会去叫你们。”
见二人带着四五个丫环退了,杜少琼这才提起袍边,迈步走了出去。
黛玉听了门口声音,早躲到里间去了。
杜少琼见她上了床,躲在被子下,也脱了靴子,除去外袍,只着中衣,上了床。
口中只道,“也罢,陪着你饿着肚子,睡到明日一早再吃吧。”
“谁要你陪?”黛玉掀开被子,露出被捂得白里透红的脸。
杜少琼道,“向来只有不懂事的小孩子,才会被大人罚不能吃晚饭,玉儿且说说,知道自己错哪儿了吗?”
“举人老爷说哪儿错了,便是哪儿错了。”
听着黛玉阴阳怪气的话,杜少琼本来消下去不少的火又重新冒了出来,她这张嘴啊!
压了压火气,他又问,“刚刚张嬷嬷应该与你说了许多,你真的明白什么叫收用了吗?”
黛玉眨了眨眼睛,不肯落了气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