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是陈阿良的怨声载道,崔笑对姜晚晚还挺温和。
“我倒是觉得她挺有趣的。”崔笑温温柔柔地说:“客人来了,也不倒杯水,一点儿都不礼貌。”
陈阿良叹口气,但是乖乖地起来给两个人倒水。举起水壶晃了晃,没水了,起身走向了厨房。
虽然一把年纪,但是那样子,还真像是个听话的小弟弟。
姜晚晚看着陈阿良走进厨房,发出感慨。
“我也想要一个这么听话的弟弟。”
这话声音虽然不大,也不是特别小,陈阿良回头,白了姜晚晚一眼。
有种被占了便宜的感觉。
姜晚晚也不在意,她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没摸到什么东西,然后问郜行:“你口袋里有瓜子吗?”
郜行默默地从口袋里摸出一袋瓜子。
他的空间道具其实是右手手指上戴着的尾戒,但总要遮掩一下,不能凭空变一袋瓜子出来,那有点招摇了。
姜晚晚一看,呦,还是自己喜欢的牌子,自己喜欢的口味,这个搭档能处,深得我心。
于是姜晚晚拆开瓜子,摆出一副和崔笑姐妹情深,促膝长谈的样子来。
“姐姐。”姜晚晚一点儿不见外地说:“你们这农庄,好多年了吧?”
副本最难的,就是迷雾重重。真相往往隐藏在无限杀机里的真相,找出真相,就能找到破绽。
姜晚晚只怕她不说,甚至不怕她说谎。
谎言虽然很麻烦,但在某一件特定的事情之中,谎言和真相也一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如果事情是一张白纸,真相是一个圆圈,谎言是一个方块。那至少我们知道,纸上有画,只是需要斟酌的,是他的形状。
“是啊,很多年了。”崔笑略抬起下巴,像是进入了回忆:“那时候,我才那么点大……”
不知道崔笑的回忆里有什么,但肯定不快乐。
崔笑的神色渐渐迷茫,迷惘中带着恐慌,她喃喃道:“饿,好饿,我好饿……”
崔笑一边说,一边开始吃。
她面前摆了很多吃的,虽然这一顿只有姐弟俩吃,可是分量品种都不少,有满满的肉排,鸡翅,鸡爪,蛋糕,肉汤……足够十来个人吃的一大桌子。
崔笑一边说好饿,好饿,一边吃。
好在她吃东西的样子还挺斯文,不像是喂猪,不难看。
但是她不用筷子,用手抓。
可是你要说她不讲究吧,还戴着一次性手套,就是平常吃小龙虾用的,怕把手弄脏,也怕手不干净吃了肚子疼。
而且她吃得很小口,一小口一小口的,露出雪白的牙齿来。
大肉块,一扇一扇的肉排,一块一块的蛋糕,就这么被崔笑吃进去,她的胃仿佛是无底洞一样不会满。
姜晚晚看了郜行一眼,然后低声对崔笑说了一句话。
“这些吃完,就没了,没吃的了。”
崔笑的动作猛地停了下来,慢慢地抬头,看向姜晚晚。
她的眼神有一点呆滞,不复刚才的灵动温和,脸上,出现了一条条的血丝,没有被衣服遮挡的皮肤,胳膊上手背上,也出现了一条条的血丝,血丝的颜色渐渐加深,仿佛下一刻,血就要崩出来,或者,身体要被血线四分五裂……
姜晚晚脑子里猛地闪过一个画面。
之前在餐厅里的时候,陈阿良怒火冲天要发作的时候,脸上也是这样,出现了一道一道的血线。
他和崔笑,自称姐弟,很熟悉,很依恋的感觉。他们似乎有非常深厚的感情,这种感情,是相处相伴,生死相依中来的。
崔笑不否认自己已经千儿八百岁了,那么陈阿良也小不了。
而他们俩看起来的年龄差,只有一种可能。
就像是鬼魂一样,大部分会保持自己死前的样子,衣服活人可以烧给他们换,年纪和样貌,是不会改变的。
所以陈阿良喊崔笑姐姐。
因为陈阿良确实比崔笑小,只是崔笑在十五六岁的时候就死了,而陈阿良,多活了一些年。所以陈阿良依然是崔笑的弟弟,但是看起来,比她年纪要大。
陈阿良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他匆忙从厨房里跑了出来,看见崔笑的样子后又惊又怒,朝姜晚晚吼道:“你们做了什么?”
“我们什么也没做。”
姜晚晚说着,往后退了一步:“你姐姐,是不是太饿了,这么多吃的,她还是害怕不够。”
崔笑脸上的血线已经呈现出裂缝来,鲜红色的血,从裂缝里缓缓流出。
郜行脱口而出:“你是被人分尸的?”
“姐,姐。”陈阿良抱住崔笑的肩膀:“你别激动,现在我们有吃的了,有好多好多吃的,好多好多吃的……”
陈阿良的话,崔笑听见了,也听进去了,她脸上的裂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