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晚和郜行一直跟着那个男人,远远看他进了一个破屋子,就直接走了进去。
男人听见动静,都没来得及转身,就感觉脖子上架上了一把匕首。
男人整个人都僵硬了,然后就不可控制地抖了起来。
他知道的,现在人吃人,虽然主要还是老弱病残,但不代表男人不能吃,只不过害怕制服的代价太大罢了。要不然的话,体积更大肉更多的男人,当然是首选。
郜行不露面,只是在后面压着声音说:“想吃东西吗?”
这话一说,男人顿时咽了一下口水,其他什么危险都丢到了九霄云外,连连点头。
郜行真的给了他半个窝头。
玉米面窝头,黄澄澄的。
不过有点脏,像是被捏过,沾了一些灰。
没办法,姜晚晚说,现在这种环境,就算是拿吃得出来,也不能拿好的,比如鸡腿猪肉,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一旦有人疑心他们身上有吃的,就会很麻烦。
所以给的吃的越粗粝越好,最好是忆苦思甜饭里的那些,什么小米粥粗粮饼之类的。
可惜郜行翻来翻去也找不到,他说的也很有道理。
“我怎么可能放那些东西进来呢,放进来谁吃?”
说的很有道理,姜晚晚无言以对。
不仅仅是谁吃的问题,而且是根本都买不到,除非你自己特别制作。不然市面上哪儿去找那么粗粝的食物?即便是有小米粥粗粮饼窝窝头,那也是用了好的食材,做出来的非常注意口感的。
不过吃一个心意,一个健康罢了,谁会吃那咽不下上去拉嗓子的东西。
所以郜行特意把窝窝头上沾了点灰捏了捏,让它看起来寒碜一点。
男人毫不在意,接过窝窝头后,几乎是立刻就塞进了口中,象征性的嚼了一两下就咽了,噎得直翻白眼。
翻完白眼,他想转过来,但是脖子上的匕首动了一下,他又不敢动了。
“大爷,大爷。”男人赶忙道:“大爷您想让我干什么,您说,只要给我一口吃的,我什么都愿意干。”
男人几乎是热泪盈眶:“我已经好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
那可不是,虽然是个窝窝头,可也是精细玉米面的,还加了糖,十分香甜。闻着味儿搞的姜晚晚都想吃一个了。
“不要你干什么。”郜行说:“我们是逃难来的,就想听你说说现在这里是什么情况,我看看能留下来不?”
男人松了一口气,立刻就说了起来。
诸侯割据,战火不断,两年水祸连着两年大旱,中原大地几乎都陷入了灾难之中。
这个秋天,饥荒蔓延。
吃不上饭的人拖家带口开始逃荒,开始的时候,还有一口干粮,路上还能找到一点吃的。
但是情况越来越严重,逃荒的人越来越多,他们梦想中的鱼米之乡,也渐渐传来不好的消息。
有人还在逃荒,有人守着家乡,至少有个落脚之地,有人开始吃人。
他们现在所在的这个村庄,叫做夏家村,村里一大半人都姓夏,集市上开着最大的人肉铺子的,叫做老夏头,原先就是十里八乡的混混,杀过人手上带血的。
饥荒开始之后,他迅速拉拢一群混混干起了杀人放火,抢占物资的勾当。
奈何吃的就那么多,都抢来也没多少。
后来,他摇身一变,开始买卖人口。从意义上的吃人,成了真的吃人。
不过能耐也就到这里了,乱世出英豪,让他拉起人马占一方为王,他也没这本事。
听男人说完,姜晚晚和郜行就走了。
男人在确定脖子上的匕首离开之后,连忙转身,奈何一个人影子也没看见。
他紧紧抓着手里的半个窝窝头,咽了下口水,放在鼻子边上闻闻。扯下一点塞进嘴里慢慢品味,最终也不舍得吃,找出一块布包着,塞进了怀里。
姜晚晚和郜行回了所谓的家。
有点意外,武奇水和陈阿良聊的竟然很不错,两人对面对坐着吹,就差一瓶二锅头。
见他们俩回去,陈阿良冷笑一声。
“你以为我什么都不会说,还想严刑逼供?”陈阿良说:“你错了,我巴不得你们能解开姐姐的执念。”
姜晚晚很奇怪:“为什么?”
“因为是我姐姐啊。”陈阿良说:“她不死不灭,不人不鬼。我看着她不死不灭,不人不鬼,我不高兴,可是我没办法。这些年来的,又一个个都是蠢蛋,一个都帮不上忙。”
几人无语。
没想到差一点被陈阿良放在蠢蛋这个位置上。
姜晚晚就奇怪了:“如果大家都是一样的目的,你为什么不配合我们呢?”
陈阿良懒洋洋。
“你以为,我没配合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