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黎转身。四目相对。彼此眼底都是意外。赵梓莹看了两人一眼,想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起身离开,让两人单独说话。秋风带着凉意,轻轻拂过。心底的温度却无法辨认。“什么时候知道的”“还未回京之前。”“那些面首,是假的”“恩。”萧靖权的唇张了张。所以回京后的一切,她抹黑自己、说恨他、不原谅他、一次次骗他说要跟别人那样儿,都只是在逼他主动,等着他想通了说出真相,与她和好!她的用心,萧靖权怎么能够不感动!但他还是冲破不了自我的桎梏!他的腿至今没有任何知觉,想给她的依靠和热烈,他都给不了!“身子呢”慕容黎知道他问这个是为了什么。她不想靠“不舒服”去勉强他,便只是很轻地回答道:“有些后遗症,只是生不得气,没什么大碍!挺好的!”萧靖权纳纳了一声:“那就好。”沉默许久。他低声开口:“你看庭院里的花树,被雨水冲得多干净鲜亮!可我没有这样再次鲜亮的机会,就算接受在多次的治疗,我的双腿都没有任何知觉!”“繁华的京都到处亭台楼阁,但凡出门,我就得需要别人帮助,否则我连台阶也上不去。颉儿吐了,我不能轻松搞定狼狈的场面!你需要我的时候,我也无法第一时间出现在你面前!”这样的话,总是让人格外难过。他们彼此注视。可以感受到对方对自己的爱意,可萧靖权的爱意里面有太多褪却。“我还爱你,这一点我不否认!我们在一起两年多,有很多美好的回忆,也有很多痛苦的经历。其实很多事都说明了,我没有能力给你幸福。”“现在的你太过优秀,没有我,你也能活得很好很好,可我有我跨不过的自尊!相比复合后,可能会看到你的后悔,我宁愿一辈子、一个人过!”慕容黎的脸色有些苍白,落在一丛阴影里,有一种脆弱的美感。萧靖权心痛,不敢多看,撇开了眼。慕容黎转到他面前,迫使他看着自己的眼睛:“你确定”萧靖权望着她的眼睛,那样的难过让他心悸:“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从来没有后悔过,看到你好好的,我很高兴!你不必有任何心理负担,以后我不会再做出让你困扰的行为!”“慕容黎,去寻找你的新生活吧!别被不值得的人困住了脚步!”慕容黎想尽了办法、耗尽了心力,就是想让他明白,她不是冲动,也不在意他的后半生时候能够站起来,只想他明白,她对他的感情也从未改变过!他若一辈子轮椅,她便给他推一辈轮椅。他若来日能够站起来,哪怕走得不好、走得不快,她便牵着他的手,陪他一辈子步履蹒跚!比起分离之痛、思念之苦,她更加珍惜和他相守在一起的温柔,可他还是不肯接受!她的努力和爱意一拳打在了棉花里,没有回响,却让她心口生疼……在原地定了半晌,她长长呼了口气,呼不出心底的滞闷。觉得很累。她真的累了!起了身,背对着他。“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也努力过了,也没必要再勉强下去,以后回想我不会再有遗憾,希望你也是!就……这样吧!”萧靖权的手指僵硬地动了一下。慕容黎的手轻轻搭着小腹,孩子动得厉害,可她并不想告诉他,没必要了:“颉儿就留在你身边吧!”萧靖权的心一颤:“你什么意思”慕容黎微微扬起下巴,鬓边华丽的玉石流苏轻轻摇曳,耀眼的光影模糊了她眼角的晶莹:“你没有办法用残废的身体跟我在一起,我也没办法一再被你拒绝而不痛苦!”“萧靖权,不止你有自尊,我也有!就算我再怎么爱你,没有回音的追逐,我也会累,再深的爱意也会被消磨殆尽!”“我会尽快回封地,以后,再也不见吧!”萧靖权怔住了:“再也不见你连颉儿也不要了吗”慕容黎没再回应他,走进明晃晃的光影里,模糊了身影,一步步远离。萧靖权手抖得不成样子,转动轮椅追出去。就看到她抚着半月门,喘息有点急,脸色白得几乎要透明。萧靖权着急,慌张地想要靠过去。但是慕容黎并不搭理她,捂着心口跌跌撞撞地跑开了。他想追过去,又被临安挡住了去路。“既然您已经做了决定,就不要再有不必要的关心,这对殿下来说,只是一种困扰。”萧靖权很痛苦:“她不是说身子没事吗”“是不是骗您的,您也分不清吗”“骗我的!”临安的叹息如同深秋的霜:“怕让您担心!怕被您嫌弃!明知道自己可能撑不了太久就会发作,瞒着也想靠近您。不过现在也不重要了,您不想要她的可怜,她也不想!”再过两个多月就要生了,具体哪天发作,真没人知道呢!他这可算不得骗人!“你们之间已经到这个地步,再也不可能了!”萧靖权面色瞬间惨白!她不好!原来她一点都不好!可是因为爱他,因为知道他也爱她,所以她还是想要跟他在一起,并不以为自己对他是一种拖累!而他做了什么他因为可笑的自尊心,说,不愿意跟她在一起!他再一次,伤害了她!望着她离开的方向,早已经没有了人影。她要走了……她说,再也不见!从未有过的后悔,他怔怔的,落下泪来!临安看了他一眼,默默得意,想着回头去妻子面前讨夸奖去!顾府。赵梓莹担心慕容黎夫妇俩,不知道他们谈得如何了听到丫头回来说,萧靖权很快就离开,而且神色恍惚,她就知道她们没能和好!顾尛进来。就看到妻子伏在软塌的迎枕上,一头鸦青的发丝披散在她纤细的身子上,周身淡淡的清愁!他走过去,挑起她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