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水,树影婆娑,这时正是深夜,周遭安静的只听得见沙沙风声。
今日正该阿昭值夜,她坐在台阶的角落处,头顶是两顶昏黄的灯笼。
这时候谢衍还没有回来,院子里没人,她正好可以偷懒打盹。
只是初秋,夜里还是冷的,她将脖子缩了缩,身子抱成了一团,好似这样便不冷些。
半梦半醒里阿昭忽听到一阵嘈杂声,她还以为自己在梦中,身子缩的更紧了。
只是下一秒,她忽觉的自己的小腿被踢了一脚,踢得她一下子从梦里醒来,接着头顶就传来长风的声音:“殿下回了,还不赶紧跟进去伺候。”
阿昭吓得睡意全无,连忙就从地上爬起来往屋里头去。
屋里头只燃了一盏烛火,光线昏暗,阿昭只看到谢衍撑头坐在案几后,有微微的酒气传来。
屋子里也没有伺候的丫头,谢衍平日里喜清净,不传唤时丫头就在院外头守着。
唯一能呆在院子里的也只有一两个在院子做些杂活的小厮。
阿昭还没近身伺候过谢衍,一边暗道自己倒霉,一边又小心翼翼的靠近站在谢衍身边的长风。
她指了指外头,本是想问长风要不要叫两个丫头进来伺候,长风却皱眉看她:“还不快去给殿下倒茶。”
阿昭也不敢看谢衍,听罢连忙跑去桌边倒茶。
她捧着热茶过来,忍着畏惧的情绪过去站在谢衍的旁边,弯腰将茶送到谢衍的面前。
微热的茶香往上冒,直往谢衍脸上冲去,谢衍皱了眉,这才眯眼看了旁边的阿昭一眼。
又是这笨手笨脚的奴才。
修长的手指不耐烦的推开阿昭的手,示意自己不喝茶。
阿昭这回倒懂了,连忙端着茶盏后退。
谢衍又揉了揉眉间,醉意让他头脑些微昏沉,又长长吐出一口热气。
他刚从晋州封地回来,这些日子的接风宴稍让他有些力不从心。
绣着金线的宽大衣摆扫过梨花木桌面,谢衍站起身来往屏风后走,那意思就是要睡了。
长风明白谢衍的意思,见阿昭还端着茶杯杵在原地,不由推了推她小声道:“愣着做什么?进去好生伺候。”
阿昭也没近身伺候过,忙指了指外头,意思是她出去叫丫头进来。
意思还没传过去,里头就传来不耐烦的声音:“更衣。”
阿昭头皮一麻,她没给谢衍伺候过更衣梳洗,要是没做好,依着谢衍那脾气,怕是要倒霉。
她也不等长风说话,连忙一溜烟儿往外头跑,也不管这时候是深夜了,跑去丫头的廊房外的一间屋子就去敲门。
翠浓披着衣裳端着烛台来开门,一见着阿昭就问:“殿下回了?”
阿昭就忙点头,又朝一个方向指着。
瞧着阿昭那着急的模样,翠浓忍不住笑了下,还好她见着殿下没回来,也没睡,就在床榻眯了会儿,这会儿过去也来得及。
她就在阿昭面前套上外裳,边系腰带边跟着阿昭过去。
等阿昭带着翠浓进去时,就看到了坐在床沿上谢衍那张阴沉着的脸色。
宽大的衣袍从床沿垂下,斜飞长眉皱起,看着她的眼神目光如炬,正酝酿翻滚着情绪。
阿昭被谢衍是我眼神压迫到,冷汗直流的弯腰过去,才刚走近想回话,胸口就挨了一脚,直踢得她胸口发疼,脸色惨白的跪在了地上。
连捂着胸口的动作都不敢。
翠浓见着这情形也吓住了,但她好歹是跟在谢衍身边好些年的大丫头,也能稳住心绪,忙垂着头过去道:“殿下似喝酒了,奴婢给殿下更衣梳洗吧。”
谢衍没说话,眼神只扫过那跪在地上清秀瘦弱的身影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那脑袋低低垂着,两只手规矩的放在膝盖上,却觉得人委屈极了。
翠浓知道谢衍脾气,连忙上前给谢衍更衣,又在低头处给阿昭使眼色,让他退在外头去守门就是。
阿昭虽说只是个小厮,可奈何男生女相,笑起来比女子都好看几分,又是温温慢慢的性子,脾气好的不行,谁开她玩笑都可以。
主子赏赐下来的东西也大方,哪个丫头要喜欢向她要,她也笑吟吟的给。
院子里哪个丫头不喜欢他,只可惜了是个哑巴,明里暗里能帮就帮了。
阿昭见着翠浓的表情,又看谢衍没看她,知道自己为什么挨这一脚,不过是谢衍嫌她动作慢了,让他等着了。
她心里头倒没有抱怨,轻手轻脚的退出去。
长风站在外头,见着阿昭出来,又见她皱巴着小脸儿捂着胸口,就知道刚才挨踢了。
主子都叫他去更衣了,他偏偏倒跑了。
不管他会不会,主子吩咐了,那时候也该去,让主子等着,倒是嫌命长了。
长风叹息,大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