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美人接到赵太傅眼色,连忙端着酒杯就卖力往谢衍身上靠。
可谢衍却忽然站了起来,那美人扑了个空,狼狈的跌倒在了地上。
谢衍看了眼后面的阿昭,对着跟着站起身的赵太傅道:“这时时辰已不早,赵太傅若无其他事,我便先走了。”
说完便转了身。
谢衍如此不给脸面,赵太傅脸上一阵青白,可他不能也拿谢衍如何,自然将气都撒到了那美人身上。
“丢人的东西。”
只听啪的一声清亮的声音,正跟在谢衍身后的阿昭转头看去,竟发现那美人竟被赵太傅一巴掌扇在了地上,连嘴角都滲了血。
阿昭看得一顿,见那女子正看她,步子莫名迈不开。
谢衍看也未看那地上女子一眼,见阿昭呆在那里不走,眉头一皱,冷冷道:“还愣着做什么,该走了。”
阿昭心头挣扎,犹豫了一下正打算走,竟又见赵太傅又抽了剑出来。
只见赵太傅提着剑指着那美人阴冷道:“既然你这般没用,留着也没用处了,倒不如杀了喂狗。”
贵族杀自己的人,不过是寻常事,卖了身的女子生来就是低贱的,死了倒嫌那血脏了这富贵地方。
赵太傅说完就要举剑刺下,却忽见一道人影忽然扑过去将地上的女子护住,但到底没收住剑,划破了那人小臂衣袖,露出了里面雪白的皮肤。
待赵太傅缓过神来看向那人影时,竟发现是一直跟在谢衍身后不起眼的随侍,不由的就将目光看向了谢衍。
能跟在谢衍身侧的随侍,即便是他,也是不能随意处置的。
场上的乐声因这一变故都歇了下去,舞姬也识趣的退到了一旁,一时间整个院子竟清寂起来,只余那美人惊恐的哭声。
谢衍看向将美人护在怀里的阿昭,眼里情绪动了动,却始终未露表情,只危险眯了眯眼,示意人回来。
仿佛那是一只宠物,刚才顽劣一下,这会儿要回主子身边了。
阿昭是个哑巴,说不出话,明明自己发抖的厉害,却还是挡在了那美人身前,看向谢衍的眼里充满了祈求。
她知道自己不该这样的,可身体却忍不住,到了这地步,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请求谢衍了。
谢衍倒没想到这往日里胆小听话的小哑巴,竟有这般硬气的时候,不由抿了唇。
谢衍本不爱笑,这一眯眼,便如一块巨石压下,让阿昭的背脊不自觉弯了下去。
但听那身后美人的低泣,阿昭咬着牙,忍住了战栗的身体。
谢衍见阿昭依旧不动,模样倒硬气,冷笑一声,长袍上的金线流转, 在灯火通明的庭院里,带出了高高在上的权利与君威。
他这般冷冷清清站着,挺立的身形疏离,让人不自觉屏吸,生怕自己引了他注意。
谢衍负手沉眸,再未看阿昭一眼,只对着赵太傅道:“我这下人不懂规矩 ,在这放肆了,太傅自随意处置。”
赵太傅连连客气:“殿下严重了,今日未能款待周到,是老臣的不是。”
谢衍冷眼淡淡,对赵太傅这样的人已不耐烦再客套:“那便告辞了。”
说罢,他转身带着贴身侍卫往外去。
阿昭见谢衍离去的身形,心瞬间就冷了,她倒不是为着自己,她只是恨自己不能救下人。
赵太傅见谢衍走了,冷冷看了眼地上的阿昭两人,将剑扔在地上就连忙去送。
到了门口,却见谢衍正站在那处,像似在等他。
赵太傅上前,还未说话,就已见谢衍的目光朝着自己看了过来,那眼光里沉静通透,却又带着隐隐危险,倒让赵太傅心头不禁一跳。
他与谢衍虽接触不多,但谢衍一直是一副疏远冷淡的样子,此刻刻意在这儿等他,已是反常了。
暗色中的谢衍莫测高贵,对着面前矮胖的老人勾唇笑了下,语调漫漫,却渐渐让人生寒。
只听谢衍道:“我那随侍历来放肆,这次闯了祸,是该有些教训,凭太傅做主惩治。”
这话还值当谢衍故意等在这儿说一遍?
赵太傅官场沉浮许多年,谢衍的话他一下子就听明白了,谢衍要罚他那小随侍没规矩,但却不能让那小随侍受了委屈,吓吓就行了的意思。
他明白过来,笑着道:“殿下放心就是,殿下慢去。”
谢衍见赵太傅是个明白的,笑了笑,这才转身去了。
上了马车,跟在马车外的侍卫长风回头看了眼太傅府,眼底有些担忧,还是忍不住对着轿内道:“殿下当真要留阿昭在那里吗?”
谢衍靠在后垫上,眼底这才露出疲倦,长指揉了揉眉头,低沉道:“阿昭如今是我的随侍,多少人也是盯着他的,这次是他第一次跟我出来,往后这样的场合还多着,我留他在那儿让他长些记性也好,吃了苦头才知道疼,免得再这样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