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云然早注意到了,这二人心中装着想法,即便是案子结了,也不会那么容易离开的。
“你二人还有何言?”堂上,陶云然问。
底下的男人衣衫褴褛,身形枯瘦佝偻,搂着哭到绝望的婆娘,摆出一副生无可恋的态度,“大人,你不如也杀了我们吧!”
陶云然不接话。
衙门这会儿围观的人陆续散的差不多了,只有少数一些人,见着好像还有事儿没完,也就留下来看了究竟。
听到这人说的话,只道又是个值得看的热闹。
可想方才这县令大人如此断了这两口子的事儿,换作谁,谁能咽下这口气?
要说这个县令大人也不全然像先前那些糊涂的狗官,时不时还是为百姓干事儿的,但也时不时的,就是会闹一些群起民愤的事出来。
冉云桃也不太理解方才这县令大人对这两口子的处理方式,这会儿也留着看了热闹。
男人接着道:“杀人不偿命,我女儿枉死,我们现在也没什么盼头了,还不如死了算了。”
陶云然:“你二人当真如此想?”
“哼!当官的都偏向有钱的大户人家,杀人凶手就在眼前,都被放了,这世道还有什么公平可言?不这么想又如何?”
男人帮着婆娘抹了一把眼泪,“总之,今日大人若是不给个绝对的公道,我们今日就在这里不走了,就是死,也死在这里!我们定要让所有人看看,看看你们当官的,是如何欺压百姓,仗势欺人的!”
陶云然漠然无动的看着,他平生最怕见的,就是这种可怜又可嫌的人。
“行!那本县令就如你的意,正反本县令这狗官昏官庸官等等头衔都摆在这儿,本县令也不差多几项头衔和罪名,不差稀里糊涂多杀两个人,黄乐!把人带下去!”
黄乐:“……”
“是!大人”
黄乐一招手,有意叫了两个块头大的,佯装去拉了他们。
邱氏夫妇见这县令大人居然来真格了,立马吓到了。
要说这二人到底不了解这个县令大人,以为摆出这样的态度,就能捏住这县令大人,让这县令大人无可奈何。
他们也好抓着这个,逼着县令大人,让裴家多给一百两银子,这样他们后半辈子也就吃喝不愁了。
万万没想到,这县令大人竟然不吃他们这一套。
邱婆娘原本绝望的眼里,突然就见了慌,顺势从男人身上离开,匍匐在地上,大哭大闹起来。
“杀人了!县令大人杀人!县令大人滥用职权!毫无人道!滥杀无辜了!我们也就是要一个公道,只想给我们的女儿讨个公道而已,没想到这县令大人不但不给我们公道,还要杀了我们!天理何在!王法何在!我苦命的女儿啊!”
男人也跟着闹了起来,“就是!大伙看看呀!这就是现在当官的!这就是这狗官的样子!五里县有这样的狗官,以后咱百姓还讨得了公道吗!一条人命就值区区一百两了吗!”
陶云然气出来了,抖开衣袖,从案台上走了下来。
“邱大河!本县令给你夫妻二人留了面子,你别让本县令揭穿你们!人都散了,你们才闹,是说二人笨呢?还是说你二人也知道,怕人多了,本县令当众撕开你二人阴暗的罪行,你二人不好下台!”
陶云然手指笔直指着他二人。
邱氏夫妇被架起来,挣扎着也没敢乱动。
“我们为了我们的女儿讨公道,堂堂正正,有什么罪行!”邱大河气儿很直。
“当真是张媒婆逼你二人签的卖身契吗?”陶云然反问。
两口子陡然被问住,咽了口水,没说话。
陶云然可笑,直言摆出来,“张媒婆怂恿你二人签下卖身契没错,那是张媒婆的手段,但你二人若真不想卖,这份卖身契就签不出去。”
“当然,本县令相信你二人也是犹豫过的。可是钱呐!嫁女儿需要彩礼,嫁妆,若嫁到富足的家里,那自然是好,你二人兴许跟着沾光,可若找不到这样好的人家呢?你二人可就吃不到嫁女儿的好处了。”
“本县令大概知道张媒婆是如何同你二人说的。裴家是大户人家,你女儿进去里头甭管干什么,通房也好,丫鬟也罢,兴许借着年轻貌美,还能讨得老爷喜欢,被纳为小妾,那也比随便嫁个人来的好。”
“总之去到裴家,一饿不死,二每月还有收入,之后你二老日后不用干活,靠着女儿每月的月供,那也是吃喝不愁了。对吧?”
邱氏夫妇紧抿着嘴,便是被说中了,也不承认。
这世上的穷人之家千千万万,生个赔钱货下来,养到这么大,若是没能嫁个好人家,那还不如卖了!这有错吗?
“你二人这般,没错。但你二人觉得,本县令所说的罪行是什么?”陶云然眼神盯得透直。
邱氏夫妇没有意识到什么,木着脸色,一样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