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哒……啪哒……”
热血滴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在这一片寂静之中显得犹为清晰。
每一声,都仿若砸进了人的心里。
他直视皇上,没有半分退缩,眼中只有绝决。
他的意思很明显,如果皇上不收回成命,那他就自尽于此。
自古以来,能够被威胁的只有真正在意你的人。
顾蕊汐不知道怎么就想到了这么一句话。
现在,夜晟背对着她,她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从背影与他说的话感受到决心。
视线下移,映入眼帘的是一朵盛开的红梅,刺得眼睛生疼。
顾蕊汐只觉得心里突然涌上一股说不清的感觉来,有些疼,有些酸,又有些涩,但很快又尽数化为平静。
她可从来没有要求夜晟这样去做,说她不识好歹也好,心狠也罢,反正,在她这里,伤害过,就是伤害过。
夜晟以为,以他之命,可以威胁皇上收回成命,顾蕊汐只能说他太蠢。
堂堂一国之君,若是在自己的母亲,儿媳,下属,儿子等人面前被亲儿子给威胁拿捏住了,那他的龙威何在?若以后谁都如此威胁于他,他是退还是不退?
或许,夜晟若没上头,单独与皇上说,可能会有不一样的结果,但现在,不会有。
事实上,夜晟又不是真蠢,当滚烫的鲜血滑过手,他看到皇上更为愤怒的眸,感受到他身上几乎化为实质的杀气,他就陡然惊醒。
这一步,他走错了。
他,不该当着如此多人的面威胁一国之君。
“夜晟,你真是长本事了啊?有能耐了,翅膀硬了?朕太给你脸了?以致于你竟胆敢用自己的性命来威胁于朕?”皇上冷冷扫向夜晟,视线在他那还在往外渗血的伤口上掠过,眸色沉如大海,氤氲着无尽的风暴。
“你是朕的儿子没错,但是,你也给朕记清楚了,你的命,是朕赐予你的,朕若要收回,随时都可以,你有什么资格用朕给你的东西来威胁朕?”
字字句句,宛若一个个巴掌,狠狠地拍在夜晟的脸上,半分情面都没留。
夜晟面色阵青阵白,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接这话。
不过,他却执拗地不想顾蕊汐被打。
他握紧手中的刀,几乎是要翻转刀头,直指皇上。
既然他夜晟的命不能威胁到皇上,那么,皇上自己的性命呢?
然而,他还没有动作,御前侍卫已经一左一右架着顾蕊汐离开了殿内。
放眼殿外,已经架好了刑凳,要行刑的人也已就位。
顾蕊汐只要往那刑凳上一趴,等待她的就是那厚重的板子。
“父皇三思!”夜昊安爬到皇上面前,伸手抱住皇上,真诚恳求:“父皇,晟王妃以下犯上,确实该罚,但,惩罚人的方式有很多,不是非要选择打板子这个能瞬间要了她性命的法子。不是儿臣要与父皇作对,实在是现在情况未全然安稳的沧州还需要她。毕竟,放眼整个夜国,只怕再找不出比她医术更高之人。或许是有的,但几个月都未能找到一个,又如何能保证在沧州需要的时候有人可以去稳住局面?”
皇上没动,面色依旧平静,没人能看出他是否听进去了。
夜昊安却是不敢停下来。
“父皇,死一个对您不敬的女人没什么,可这女人一死,沧州可能会面临疫情反弹,无人能治的境地,儿臣以为,与其将其生生打死,不如将其派往沧州继续救人,还请父皇看在她还有大用的份上,暂且将这一次的处罚记下,待她将沧州的病情彻底解决,再行处罚不迟。”
顿了顿:“若父皇担心她生出二心,又特意拖延救人,大可将顾将军府给看管起来。只要她在意的人在皇城,那她必然会回来。”
皇上看着夜昊安,这个他以前不怎么重视的儿子,似乎是真正长大了,遇事更会动脑子了。
相较于其他几位皇子,似是更聪慧一些?
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事情,还不好判定什么,不过,以后倒是可以多关注一些这个儿子。
立他为储不可能,但他若有能力,好好打磨一番再重用未偿不可。
皇上在考虑着未来安排夜昊安的事,全然没有注意到抱着他哭求,一心为他,为沧州百姓着想的儿子,将手心握着的药粉悄无声息地抹到了他的身上。
现下还是风平浪静,很快,就将是浪潮汹涌。
越来越短的平静之下,皇上思索着夜昊安的提议,还是有那么几分可行的。
他抬眸,本能地让人停止打板子。
可这一抬眸,他的瞳眸骤然一阵紧缩,眼中说不出的骇然。
也就是夜昊安跟他说话的那短短时间,顾蕊汐已经被按在刑凳上,行刑之人亦面无表情地将板子挥起又落下,夜晟恼怒夜昊安的言行举止,却没有说什么,他以最快的速度奔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