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血泪自眼角流下。
“蕊汐，对不起！”
自始至终，将他从危机中救下，又为了护他不惜一切，甚至为了保他性命而割自己的血喂给他吃的人，都只有顾蕊汐一个。
那个娇羞地站在他面前，与他私定终生，并与他交换了定情信物的人，也是顾蕊汐。
年少的顾蕊汐，与被折磨得惨不忍睹的顾蕊汐，以及不再爱他，杀伐果决的顾蕊汐的脸重合在一起。
他到底是怎么眼瞎地将褚灵蕴错认成了救命恩人的？
明明，褚灵蕴与顾蕊汐半点都不像。
他怎么就混蛋地在娶了顾蕊汐之后，那么欺辱于她？
他怎么能为了褚灵蕴那个贱人而将他本该捧在手心，放在心尖的人当成药人来养，日日割血？
他怎么就听信了贱人的话而怀疑蕊汐对他的真心？怎么能对儿子不闻不问？怎么能肆无忌惮地伤害她，一次又一次？
记忆倒流，所有的事情逆时推演，所有的细节在脑海中一一掠过。
从模糊，到清晰。
直到这个时候，夜晟才真正意识到，他与顾蕊汐所有悲剧的开始，竟然是他那个在外人面前表现得对他甚是看重的父皇。
在他与顾蕊汐私定终生，交换定情信物之后，他便回到皇家，在父皇面前拼尽全力地挣表现，亦像很多热恋中降智的男孩子，没少在父皇面前说顾蕊汐的好话，希望父皇可以认可自己喜欢的女孩，并且为他们做见证。
那时的他，完全没有想到父皇会对他下手。
他说得越多，越会让父皇讨厌顾蕊汐。
月余之后，他等来了父皇的松口，却也答应了父皇前往边关平乱。
临行前那场送别，那杯让他激情热血的酒，都是那位高高在上的天子亲手为他准备的。
边关激战，他始终记得自己有个深爱的女孩，记得要回去娶她。
三年之后，他逼西元国签下不再进犯，年年上贡条约，凯旋而归。
他被封晟王，无限荣光。
他迫不及待地找到顾蕊汐互诉忠肠，并且承诺很快就来娶她。
他连夜入宫求父皇赐婚，却在喝了一杯茶之后昏睡过去。
等到他醒来，他记得有一个救命恩人要报答，也知道要娶其为妻，但他其实记不得是谁。
后来，看到褚灵蕴，看到她手中的玉佩，加上那时褚灵蕴面对他娇羞的模样，又欲言又止地模糊提及为他做了很多事，等他娶她之类的。
那时候，他本身就是要报恩的，也记得自己承诺过，哪怕是对褚灵蕴没有那样心动的感觉，依旧是坚持要娶她。
他拼尽全力地对褚灵蕴好，顾蕊汐不只一次找他，可他是怎么做的呢？
十次就一次去见了她，还对她说了很绝情的话，告诉她自己要娶的人是褚灵蕴，让她不要做梦。
他甚至还讥讽顾蕊没人要，嘲讽她总想着攀高枝，骂她不要脸。
直到现在，他也想不出顾蕊汐当年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在被骂得那样狠之后，还用亲爹手中的兵权换一段不幸的婚姻。
这几年，他对顾蕊汐做的那些事情，哪怕他死一万次都不够还的。
顾蕊汐是变了，变得心狠手辣了，甚至想要他的命。
可他能怪她吗？
不能！
他没有那样的资格。
造就他与顾蕊汐今日这般局面的罪魁祸首是他的父皇没错，但他却是最关键的那一个。
如果他对父皇多几分防备，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情。
可惜……
时光不能倒流，发生过的事情不可能当没发生，已经造成的伤害也没有办法抹平。
夜晟的心，仿若一刹那间被人割了数刀，伤痕累累，鲜血淋漓，连呼吸都是痛的。
“现在才说对不起，你不觉得太迟了么？夜晟，少装可怜，蕊汐不可能原谅你的。”
夜昊安居高临下地看着夜晟，面上满是讥诮，心里却是有着说不出的震惊。
不是说夜晟要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醒过来了？
而且，这家伙的眼神很是不对劲。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夜昊安退到南毅身边，压低声音，用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问：“不是说让他当个活死人，只呼吸，不清醒的？”
“我也只是普通救治，换一个人来，他也醒不过来呀。”南宫毅很无语，也很懵逼：“晟王的身体，似乎跟普通人不一样？”
夜晟微微一愣，这才反应过来，他的听力似乎比之前好了不少？
再看夜昊安，他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夜昊安，蕊汐原谅不原谅本王，是本王的事，你没资格置喙。”
“谁想理你？”夜昊安冷哼：“她都已经对你痛下杀手，你难道还看不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