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知节默了默,缓缓道,“满满说,她不可能看着垒城人民身处水深火热之中,也不想看到垒城百姓流离失所。”
沈寄舟没有开口,姜知节也没再多说,他知晓他此刻心中定是难受至极,无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沈寄舟听完姜知节的话后,只觉脑袋一片空白,再也听不见也看不见其他的了,他只觉心中仿佛被一把刀用力的切割,叫人喘不上气。
就连姜知节什么时候走的他也不知道,烛火燃尽,这一夜注定无眠。
“公主,您今日怎么起的这么早!”
池鱼见到坐在镜前准备梳妆的姜初霁惊呼道。
再凑近一看,只见自家公主眼睛肿胀,脸色憔悴,与平日里的模样简直大相径庭。
公主以前可是很注重打扮的!
姜初霁也从镜中瞧见了自己人不认鬼不鬼的模样,只好无奈的笑了笑,示意池鱼为其上妆。
池鱼明显感觉到自家公主有心事,也不敢多问,应她要求化了个美美的妆容,掩盖了面上的苍白。
可是无光的眼底早已出卖了她。
待梳妆完毕后,姜初霁命人将早膳摆好,却没有动手,只是禀退了所有人呆坐在桌前。
果不其然,一声声响响起,殿门被人缓缓推开,这次她没有立马听到他温柔的唤她,他只是在久久的站在门口,逆着光,却也遮不住他眼底的猩红。
终于。
“满满……”
一夜未语,沈寄舟方才惊觉自己的声音已如砂砺般粗粝,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与以前无异,“怎么不吃早膳?”
姜初霁假装若无其事的将他牵到桌前,“当然是在等寄舟哥哥呀!”
随后盛了一碗粥给他,眉眼弯弯,“寄舟哥哥,喝粥呀!”
还记得她得知沈寄舟不爱喝白粥,觉得这东西无味后,有一次便往粥里放了苦瓜汁,自以为掩藏的很好,在沈寄舟喝下露出痛苦面具后,捧腹大笑。
然后得到了沈寄舟咬牙切齿的几个暴栗。
沈寄舟盯着小姑娘的笑颜走了神,那一刻仿佛所有坏事都是一场梦,梦醒了,她依旧是那个可以无忧无虑,任性调皮的公主,是那个可以和他共度余生的少女。
他机械的扒拉着碗里的粥,而一旁的姜初霁总是不停的给他夹菜,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寄舟哥哥,你别光喝粥呀,这样会长不了个的。”
沈寄舟的思绪被拉回到过去的许多年里,他总是在用膳时给她夹菜,就怕她任性挑食,身体健康担忧。
明明外人面前话很少的他,却总会在一旁叨叨,“满满,不许挑食!。”
“满满这样挺好的,我们不要去追求京城女子所爱的以瘦为美,满满健康开心最重要!”
“鱼刺已经被我挑出来了,不许扔掉!不然你长不了个,日后我不在的话,别人欺负你了该怎么办?”
“时候我不在的话,别人欺负你了该怎么办?”
姜初霁的话与回忆重合,只是话音刚落,两人都愣住了,空气瞬间沉默下来了。
沈寄舟记得,她当时笃定的对他说,“我才不怕,因为寄舟哥哥不会不在的。”
他揉了揉她的头发,被她的话取悦道,“嗯,我会一直在的。”
回忆如潮涌,淹没了他的眼底,他早已分不清是水还是泪,他胡乱抹了把脸,抬头满是无助迷茫的看向姜初霁。
“满满,好苦。”
姜初霁努力拨开眼中的氤氲,想要将他的脸看的更清楚,“寄舟哥哥,这次我放了糖。”
沈寄舟点了点头,再也支撑不住窝进姜初霁怀中,紧紧抱着她,声音哽咽,“可是为什么上次是甜的,这次好苦,真的好苦好苦……”
“寄舟哥哥以后肯定会喝到更甜的粥的!”
姜初霁早已泣不成声,她承认此话的口是心非,她多么希冀沈寄舟此生只钟情于她一人,可是她又不能如此自私,她的人生毁了,可她希望沈寄舟的未来向阳,遇见更多更好的人。
沈寄舟用力摇了摇头,他抬头,眼底的泪光盛着溢出,他祈愿,面上的愁绪染的浓厚,他哀求,眉间的无助沉的万斤。
“满满,可不可以不丢下我?”
“可不可以一直陪着我?”
“你明明答应过我的……”
姜初霁像他往常那样,轻轻的拭去他眼角的泪,轻声道,“寄舟哥哥,我真的好想一直陪着你,可是我是锦朝的公主,我不可能为了一己之私置垒城百姓于不顾。”
“我要对得起这个名号,对得起姜家,对得起自己,对得起我的国家。”
所以,她只能对不起沈寄舟。
沈寄舟苦笑,他又有什么理由反对姜初霁呢?
他只是不敢想,没有姜初霁的未来,该如何是好?
更不敢想,一向向往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