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升的太阳在男人身后,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辉,冷峻的脸似乎都多了几丝温柔。
苏采薇的脑海里,一下子浮现昨晚梦境里男人抱着她哄的画面,脸禁不住就热了起来。
眼睛也不敢多瞟了,立刻低头弯腰,镰刀挥向稻杆,唰!
陆庆平起身转头看到隔壁那一厢的水稻几乎没什么变化,又见到认真干活的苏家姑娘脸颊泛红,一滴汗水自她额头滑落而下,滑过青黛之色的柳眉,滴落到那浓密得如同小扇子的眼睫上。
他的脚似有了自我意识,径直走了过去。
苏采薇抓起一截干净袖子,刚擦掉差点滴进眼睛里的汗水,就听到了脚步声,她抬眸看去,就对上陆庆平漆黑的眼眸。
“你来做什么?”苏采薇冲口问道,语气略有些呛,因为成为显眼包后,她不得不认真干活,虽然没什么成效,但也很累的呀。
陆庆平并没有直接回答,他弯腰抓起一把稻杆说道:“你的动作不对,手要先握住整蔸稻杆,再挥刀下去,就能很痛快地割完整蔸。”
说话间,就唰的一声,做了个漂亮的示范。
原来是当老师来了。
苏采薇明白过来,目光不自觉的落在了他的手上。
宽大的手掌长着茧子,手指也长,轻易地握住了整蔸稻杆还有富余,又随手抓住了第二蔸,唰地一下,又一把稻子倒下,像似在朝她炫耀。
脸颊不由得微微鼓起来,苏采薇脱下劳保手套,朝男人伸过去:“你看我的手能抓住一蔸稻杆吗?”
年轻姑娘柔嫩的手在阳光下白得晃眼,手背上的淡青色脉络就显得格外清晰,好似轻轻一掐就会掐破,让人下意识想要握在掌心里护住,或者……把玩。
把玩二字出现在脑海里,让陆庆平猛然惊醒过来,迅速收回视线,弯腰割下一把稻谷才道:“你去别上歇着,我来割。”
苏采薇虽然喜欢偷懒,但昨日的流言蜚语和受的委屈她还记得,于是不客气道:“陆同志,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用不着,请你离开吧,免得再有闲言蜚语影响我找对象。”
陆庆平手里的镰刀一下子卡在稻杆之中,随即使力将整把割完放倒,直起身看了她一眼道:“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再来打扰你。”
说罢,抬脚离开。
苏采薇看向四周,见大家都在埋头干活,并没有注意到两人短暂的接触,心头微松一口气。
随即重新戴上手套,埋头继续干活。
当当当——
下工的锣声敲响了,苏采薇立刻丢下镰刀直起腰,顿时双腿发软,眼前发黑,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抓个支撑点。
便抓到了一把金色稻穗,稻芒扎得手心疼,她睁开眼,视线恢复,看到陆庆平从她身边走过,没有一丝停顿,只带起淡淡的风刮过她的脸颊。
很好,就这样彼此冷漠如陌生人,才能击碎那些闲言碎语。
苏采薇在心里暗道,缓了缓,便去跟父母汇合,并没有注意到男人身侧微蜷的手指。
那只手曾经伸出过,又在她抓住稻穗时收了回去,之后陆庆平若无其事地抬脚走开,走上马路。
“陆连长,陆连长等一等。”
陆庆平转身看到一个眼生的老太太朝他跑来,便停下脚步问道:“您老有事吗?”
老太太拉住他的手,仰头问道:“陆连长你不认得我了?我是秦晓兰隔壁家的余奶奶啊,你往年去秦家送礼的时候,我都有去瞧礼物。说起来,晓兰那丫头真是傻的,你这么好的对象她不要,非得退婚嫁到公社去,听说那男的还喜欢打老婆,晓兰的日子不好过啊……”
“余奶奶,我还有事,先走了。”陆庆平开口打断了余老太太的絮叨,颔首致意过后,抬脚大步如风地走了。
老太太年纪大追赶不上,且她被大伙围住了。
因为老太太刚刚絮叨透出了许多信息,让许多竖着耳朵听八卦的村民都激动起来,但陆庆平太高冷不好接近,关键也追不上,就只能从老太太这里打听了。
“余奶奶,你的意思是陆跟他原来的对象掰了,他现在是单身?”一个妇女急切地问道,她家大丫头正好18岁,还没说亲呢。
老太太摇头:“这我不晓得,我只知道秦家丫头上个月初六嫁去公社,我还去吃了酒,那喜宴真不错,有猪蹄儿,有两斤重一条的鱼,还有散装白酒,那排场大得呦……”
大伙并不关心秦家酒席的排场,他们纷纷掰指头算,上月初五距离现在正好一个月,陆庆平这次探亲才过了三四天,又赶上双抢,期间应该没时间相对象。
好机会啊!
许多村民急匆匆赶回家,有招呼自家丫头赶紧洗澡换衣服的,还有兵分两路去李家探口风。
李木匠两口子,看着许多村民带着姑娘上门,还以为自家的四小子的行情忽然变好了,高兴得连忙请他们进屋喝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