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主和五公主站在边上不知所措地流着眼泪,三公主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同一句话:
“父皇,儿臣知道错了,儿臣知道错了......”
看到皇上昏厥的时候,三公主是真的害怕了。
她只是想出一口恶气,从来没有想过要害父皇啊!
鱼西珩面色凝重,他对跪在地上的黄公公道:“把陛下平日喝的药拿过来。”
有他在旁边站着,黄公公像是重新找回了主心骨一样,忙不迭地去取药去了。
他拿的是御医为皇上做的药丸,小小一颗,黑色的,打开后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草药味儿。
鱼西珩接过药瓶,一边往外倒一边问,“陛下平时吃几颗?”
黄公公回道:“三颗。”
鱼西珩倒出三颗,掰开嘴放到皇上的舌头下面。
他现在无法吞咽,放在舌头底下也能有一点药性。
御医来的速度很快,准确地说是锦衣卫的速度很快,大半夜把御医叫起来,等他们整理完药箱扛着就走。
都是一把老骨头的御医一路头朝下颠没了半条命,被扔到乾清宫的时候想吐又不敢吐。
见皇上面色青紫,一副不省人事的样子,他们知道大事不好,连忙拎着药箱忍着胃里的不适连滚带爬地过去。
几个人分工明确,但大家的注意力全部在把脉的那位御医身上。
“怎么样?”见御医收回手,黄公公连忙问道。
平时御医把个脉最久一盏茶的时间也够了,但今日时间长得有些可怕。
在这段时间里,他后背冷汗涔涔,里衣都湿哒哒的。
“陛下、陛下......脉象细弱不可闻,忽又强劲,毫无节律,间歇不一,是怪脉,也是......死脉。”
众人的脸色随着御医的话变得越来越难看,最后两个字落下后,乾清宫内的空气仿佛被人抽干净了一样,窒息一片。
他们像是一起被人定住了身子,片刻后,黄公公与三公主同时倒地,眼中万念俱灰。
无力瘫软在地上的黄公公仰头望着皇上紧闭的双眼,瞳孔颤抖,那面上分明带着一同赴死的决绝。
陛下若是去了,他定是要跟着去的!
陛下用他已经用几十年了,别人跟着,他怕陛下用不习惯。
这个消息是如此突然,除了惊吓过度瘫软在地的两人,其他人甚至都忘记跪下去。
太子涩然地张了张口,却未能说出一句话。
正在这时,一只苍白纤细的手伸向了皇上的腰间,握住了那一块可以调动二十六卫的令牌。
如瓷般白的手背上青筋凸起,青脉分明恍若刻在上面的琉璃,骨节泛着白,显然极为用力。
用力一扯,那块象征着帝王身份的令牌便轻而易举地被他拽了下来。
太子一愣,顺着这双手看向它的主人。
一身暗红,腰系玉带,身上除了一块定情玉佩之外再无其他,衣裳不是什么一眼能辨出富贵的料子,在他身上却贵气逼人。
平日温如玉的人此刻浑身透着凌厉寒意,与记忆中那个总是能有条不紊为他安排好一切的老师大不相同。
“内卫听令!”
面容俊美的男人手握令牌,望着宫内不知何时跪倒一地的锦衣卫与贴身暗卫,声色冷如霜。
“在我回来之前,任何人不得出入乾清宫!”
“大人,你......”黄公公抬起头仰望着他颀长挺拔的背影,死水般不起波澜的心被撼动了一瞬。
他不会以为大人是要造反。
陛下脉象已死理应通知后宫与宗室诸侯,可大人却让封锁乾清宫禁止消息外传,这是......
黄公公的心一下一下,如敲钟一般震得他浑身发麻。
有救、难不成陛下还有救?!
太子亦是想到了这一层。
鱼西珩回头看了一眼双眸紧闭的皇上,而后手握令牌迈着大步离开。
他不该为这个而死。
在乾清宫门口,他又下达了第二条命令。
“所有锦衣卫,即刻赶往尚书府将佑安公主平安带来,不得耽误!”
锦衣卫中有不少都是身手好的暗卫转到阳光下,速度只是基本。
他最后一个字落下,原本跪在他身边的锦衣卫全部出动,黑银色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
鱼西珩也在往宫外赶,为了以防万一,他要亲自去请君无疾。
寂静无人的皇宫内,唯有清冷的夜风裹挟着他身上靡艳的红袍猎猎作响,阴暗又华丽。
宫门口,往自家马车大步走去的鱼西珩耳边突闻渐近的马蹄声,他抬起头看向宽阔的官道。
一匹脖颈上还挂着红花的高头大马在他面前停下,马儿前蹄猛然抬起,仰天嘶鸣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