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垣县。
冬至将至,每年的这个时候,县里就会异常的热闹,这天的繁华就算和京城相比,也毫不逊色。
县城里最豪华最昂贵的客栈里,太子谢玄祁正在最大的包间里,不羁地坐着,拿着一壶酒,仰头饮下。
他的侧边坐着一个婉约端庄,身着粉色长裙的女子,头上的绒花钿子精细不已,配上她漂亮小巧的脸,更显标致。
她担心地看着太子,不知道他怎么大白天就喝上酒了,如此喝法,怕是很快就会醉的。
可她不敢插话,想要出手阻止的手已经伸到眼前,又因为他重重地将酒壶砸下,不得已缩回。
“太子妃,想要说什么?”谢玄祁开口说话,声音百转千回,低沉诱惑。
太子妃?他一路来对她一直是这个称呼。
有些生疏,但他们还没有成亲,这个称呼倒是时刻提醒着,她的身份。
女子捏紧了自己的裙子,片刻之后才抬起眼睛看他,“殿下为何喝那么多酒?喝酒伤身,还是少喝些为好。”
她的声音很轻很温柔,却没有娇滴滴的,说起话来竟还有些魄力。谢玄祁抬眸看她,她的眼睛对上他,不曾闪躲,也并不慌张。
谢玄祁却觉得她的眼睛湿漉漉的。
谢玄祁伸出手抓过她的手,手上已经有了被她自己抠出来的,红红的印子。他轻蹙眉头,幽深的眼睛仔细打量起面前的人。
这是他的母后给他选的太子妃,虽然还未成亲,母后对她却十分满意。想起她刚刚的样子,谢玄祁还是有些惊喜。
东宫太子妃,此女子倒确实适合。车骑将军何嵩的嫡长女,既有世家女子的温柔又有将门之女的英气。
只是这身板瘦弱了些,不了解她的人,谁能看出她是将门出身。
“为何答应与本宫出门,就不怕遭人非议?毕竟你我还不曾成亲。”
谢玄祁那日派人去请她时,已经说过了,这不是旨意。她完全可以拒绝。
何家向来循规蹈矩,从不做出格的事,因此几代以来,深受皇帝信赖,一直掌宫卫禁军。
何家女子也时常入宫封妃,或者嫁给皇子王爷,身份尊贵。
“殿下相邀,怎能失约。”何南雪抽回手,微笑着搭话,声音还是那般小,“至于其他的,只要殿下不在乎,我又何必在意。”
谢玄祁又直接拿酒壶喝了一口酒,心中怅然,也不知道带她出来是好事还是坏事。
那时父皇好像也不太同意,他生平第一次提出了如此离谱的要求,他这个太子在他眼里是否已经不完美?
敲门声突然响起,接着一个护卫打扮的人推门而入,“殿下,今日也依然没有发现韶王殿下的行踪。”
谢玄祁“嗯”一声,护卫退下了,他眼神阴沉,仰天问道:“你说,皇叔到底去了何处?长垣县这么大点的地方,从昨日到现在,居然一直没看见他的人。”
屋子里只有两个人,何南雪还真认真替他考虑起了这个问题,“听说韶王妃身体不好,可能在路上耽搁了。”
“耽搁?”谢玄祁开始自言自语,“已经多少日了,在怎么耽搁也不可能现在还不到。”
“后日便是花灯节了,难道是本宫消息有误,他们并不是要来此?”
何南雪就那样看着陷入沉思的人,不忍出声打断,直到她听到外头传来了一阵吵闹声。
“发生什么事了?”何南雪好奇地推开一点点门,从门缝中看出去,似乎是一位女子与人吵起来了。
门口的侍卫告诉她,对门的一个女子,觉着她那间天字一号房,光线不好,想要换,可所有的房间都已经没有了。
不知道她的婢女从哪里得知还有一间最上乘的还没有人住,便想要换到那一间。掌柜的却说那间已经被一位贵人订走了。
那女子此时正在骂人呢。
“谁家小姐脾气如此吓人?”
“属下听说,是一个姓容的小姐。”
姓容?这个姓氏可不多见啊!
何南雪转身,站定在太子面前,“殿下觉得那位姓容的小姐会是谁呢?”
“你觉得她是韶王妃?”谢玄祁失笑,眼前女子的天真还真是出乎他意料。
“当然不是,听说王妃的姐姐,容洛小姐也来了此地,妾身觉得是她。”
谢玄祁不明白她的话,“她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何南雪笑笑,“只是觉得新奇而已,这位容小姐的脾性与韶王妃怎会如此大相径庭。”
何南雪与太子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畅意地聊着关于容家这二位小姐的事,两人看起来像已经成婚了许久,伉俪情深的夫妻。
他们现在还不知道,日后他们与她们之间,会有着许多剪不断理还乱的纠葛。
——
谢言祯带着容峤已经离开了那座山寨,像来时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