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磨村不远处就有一个很深的山涧,在地势平缓处被人围出一个堰塘,里面会放些鱼苗,到了插秧的时候,就会从这里引水进稻田,夏天太热的时候,小孩子们也总喜欢在里面游泳摸鱼,所以当地的小孩儿们其实水性不错。
田椒是个例外。
她怕水,因为五岁那年她被一个同村的孩子故意推进了堰塘,要不是有路过的大人抢救及时,她没准就交代在里面了,事后一向温吞的常兰琴拿着菜刀杀去了那小孩儿的家里,要剁了他给田椒报仇,那家父母下跪认错常兰琴也不肯罢休,到底心虚,这户人家没多久就搬走了。
溺水事件让田椒发了将近一周的高烧,等她清醒过来的时候,那户人已经搬走了,她还是后来才从神婆嘴里听说了常兰琴的英勇事迹,这件事后,田椒就很畏惧深水,在旁边看着还好,一旦意识到自己可能会摔进去,那种如影随形的恐惧便会如同一只手,紧紧扼住她的心脏,让她喘不过气来。
如今只靠着江云在一只手吊在水面上,田椒简直要吓死了,她紧紧抓着江云在手臂,眼睛里水雾弥漫,让她连江云在的脸都看不清了,声音沙哑道:“江云在……你要杀了我吗?”
“我没想杀你。”江云在声音仍旧很随意:“是你自己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不是好好跟你商量过了吗?那个狼崽子给我,我当然不会为难你。”
田椒心下犹豫要不要暂时先答应他,之后让裴行川来解决这件事,但收养裴琅已经很麻烦裴行川了,现在又多了江云在这个神经病……
她深吸了两口气,刚要跟江云在虚与委蛇两句,忽然看见一道残影冲了过来,江云在明明没有看见,但他的感知能力太过敏锐,甚至在田椒看见那道影子的瞬间就意识到了什么,身体一歪,躲过了那把直接朝他后脑勺劈来的短刀,田椒懵逼的看着这两人飞快过了几招,胸腔里的心脏简直要跳出来了——要是江云在急眼了,直接一松手,她可就没了!
那人目的非常明确,抓住一个空当直接朝江云在的手挥刀,江云在脸色阴郁,不得不松开了田椒,不等田椒回神意识到自己在朝湖面下坠,已经被人一把抓住胳膊用力一拉,下一瞬田椒便撞进了坚硬温暖的胸膛,闻见混在烟草味里的柑橘香。
那边江云在眼睛发红,劈手躲过了弯刀,正要用力朝那人手腕剁去,太阳穴却在这电光石火间抵上了冰冷的枪口:“别动。”
“……”江云在动作僵住,而后一笑,他刚刚挨了两下,笑容里都带着肺腑里的血腥气:“来的好快。”
池槐将夺回来的刀收回鞘里,看向裴行川,请示要怎么办。
裴行川根本就没有理会江云在,在田椒震惊的目光中一脚把江云在踹进了湖里,而后砰砰砰——对着湖水连开几枪,直到看见水里冒出血花,这才收手,将手中的GSh—18手枪丢给了池槐:“回去。”
“是。”
田椒茫然的抬头:“你……杀了他吗?”
裴行川却并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捧着她的脸皱眉检查了一遍,问:“有没有受伤?”
“没、没有。”虽然吓得不轻,但确实没受什么伤,唯一称得上“伤”的,大概是江云在用力捏她下巴时留下的几个指印,但过会儿就能散了。
“嗯。”裴行川将她凌乱的碎发别到而后,“还能走得动吗?”
田椒撇嘴,哽咽的说:“可能不行。”
“……”裴行川轻叹口气,弯腰将她抱起来,田椒立刻在他怀里缩成一团,这才从那种命悬一线的恐惧中缓过来。
“裴先生……”田椒擦了把眼泪:“你怎么会过来?”
“收到你被江云在带走的消息。”裴行川抱着个人走路也轻轻松松,旷野的风里都是自由的味道,和城市里在钢筋水泥间穿行的风很是不同,天空澄澈的如同被水洗过,几朵白云轻薄而绵软,七彩的日晕在他们身后像是一只巨大的眼睛。
“……对不起。”田椒却没有丝毫心情去欣赏美景,边哭边说:“我不知道江云在这么神经病。”
裴行川垂眸看她:“吓到了?”
“嗯。”田椒在很多方面都是诚实的,她哭的稀里哗啦,“江云在这么这样啊!亏他跟我说他妈杀了他爸,还把他爸的尸骨沉进湖水里的时候我还挺同情他的。”
裴行川略微一挑眉:“他这么跟你说的?”
“昂。”眼泪不停的掉,她就不停的擦,声音也闷闷的带着鼻音。
裴行川轻嗤一声:“那小兔崽子嘴里没一句真话,外界普遍认为他父亲是死在了他的手上。”
“……啊?”田椒哭都忘了,愣愣的看着裴行川:“……他连他妈都冤枉!”
草场上停着一辆黑色迈凯伦,池槐上前打开后座的门,裴行川将田椒放进去,自己从另一边上车,池槐贴心的递过纸巾,田椒把自己的眼泪擦干净,眼睛鼻头却还是红红的,看着可怜的不行。
“我应该提前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