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隔得这么远,连彼此的脸都不太能看得清,但田椒就是觉得,裴行川好像笑了一下。
田椒怔忡的看着那道身影,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裴行川并没有说话,只是继续朝烂尾楼走来,田椒紧紧抓着水泥柱子锋利的边缘,手指都几乎被刺破,哽咽道:“明明都说不用管我了……”
“看来他比你想的要在乎你。”祝景殊凉凉道:“我还挺意外的,毕竟像裴行川这样的人,少有感情,竟然愿意为你做到这个地步。”
“你闭嘴!”田椒怒道:“你少在这里说风凉话!”
“哈哈哈哈哈哈哈。”祝景殊耸耸肩,“好吧,如你所愿。”
他敲了敲自己的下颌,道:“时间差不多了,把人吊起来吧。”
“是!”立刻有人应声,田椒看着两个大汉朝自己走来,愣了愣:“你们想干什么?”
“既然你是我谈判的筹码,那么筹码就要有筹码的样子。”祝景殊淡声道。
田椒很快就知道什么叫做“筹码该有的样子”了,因为祝景殊竟然让人把她绑起来吊在了一根木杆上,距离地面起码有二三十米,摔下去必死无疑。
粗糙的麻绳捆着她双手手腕吗,祝景殊大概是怕她时候受不了自己挂了,没让人吊她的手,绳子是拴在腰间的,但即便是这样,也非常痛苦,田椒只感觉自己的腰椎都要被那截绳索勒断了,火辣辣的痛感传来,让她眼前都发黑。
祝景殊欣赏了两秒她这狼狈样子,打了个响指,两个大汉左右守在田椒身边,手里都拿着一看就锋利无比的刀,方便随时割断绳子让田椒砸下去摔成肉酱。
建筑之外风声更大,风不停的往田椒衣服里灌,她也不知道是冷得发抖还是怕的发抖,鼻尖通红却强忍着眼泪。
虽然她现在已经很狼狈了,但她不想让裴行川看见她更狼狈的样子。
此时“哒、哒、哒”的脚步声传来,是裴行川已经上来了,祝景殊脸上虽然还带着笑意,但身体却不自觉的绷紧了,那是人在面对比自己更加强大的存在时本能的反应,哪怕他表现的再从容不迫,仍旧在深深忌惮着裴行川。
“果然是你。”男人出现在门口,黑色的眼瞳里没有半分惊讶。
祝景殊道:“果然瞒不住你……什么时候猜出来的?”
“陈雅霖疯了之后。”裴行川淡声道。
祝景殊轻啧一声,道:“我早就说应该直接灭口,裴行远那个懦弱的废物却无论如何都不肯。”
“她现在也没有比死了好到哪里去。”
“你说得对。”祝景殊笑着道:“但蠢货就是喜欢自欺欺人,以此来满足自己伪善的心理……如果不是看在他跟我一母同胞的份儿上,我真想连带着他一起弄死。”
裴行川一扯唇角:“原来你还会顾念所谓的兄弟情?”
“我不在意,但有人在意。”他说到这里,声音都冷淡了几分:“好了,你要见的人,已经到了。”
田椒一愣。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这里还有别的人吗?
“好久不见……或许该说,第一次见面。”一道柔弱的女声响起。
田椒立刻转头,就见黑暗中走出一个穿着黑色长裙的女人,她一身黑色几乎要融进黑夜里,皮肤却很白,是那种常年不见阳光的病态的白。
田椒几乎是立刻知道了这是谁。
从这个女人秀丽的眉眼间、婉约的鼻唇线条间,都可以窥见几分和祝景殊相似的影子,除了祝景殊和裴行远的圣母邰琳溪,还能是谁?
一个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死亡”的人再度出现在眼前,饶是田椒早就知道她还活着,还是吓了一跳,更别说是陈雅霖这个肯定见过邰琳溪照片的人,大半夜在祠堂里看见邰琳溪直接吓疯,这可再正常不过了。
“好久不见?”裴行川淡声问。
“你没有见过我,但我见过你。”邰琳溪笑了笑,“我见过你很多次。”
这话听着就实在是叫人毛骨悚然了。
她所谓的“见过你很多次”,肯定不是正常的见面方式,如果有一个人,从小到大都在你生活的周围默默窥伺……这简直跟鬼故事有的一拼!
“不过很遗憾。”邰琳溪道:“不知道为什么,桑令雪很少出门,我没有见到她的机会,不过我听说,她的身体状况不太好?”
哪怕她的语气很柔和,说的话内容也没有什么不妥,但还是能清晰的让人感觉到那种尖锐的厌恶。
她对桑令雪可谓是恨之入骨了。
“劳你挂念,桑女士身体还不错。”裴行川漠然道。
邰琳溪笑起来,那张柔美的脸在惨白的月光之下竟然显得有几分怪异,“你说,要是桑令雪知道我还活着,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田椒脑子里瞬间浮现了一句话,裴行川已经说出来了:“问一下你是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