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边小三所的头里两个单独的房间,现在住着分别是灵芝、宝环和杏红。
按常理,巫明丽并不用自己过来,但是巫明丽偏就来了。
金环倒在炕上,灵芝和杏红两个出来迎接,杏红的衫儿上还沾着血渍,灵芝的眼圈红红的,梨花带雨。
巫明丽看向灵芝:“你先回去想想错在哪儿。跟了殿下这么多年,应该知道殿下的脾性,也应该知道咱们后院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没得别人受过我们反而能得好的。”
灵芝不可能不知道金环失态的地方,她不说,不是想看戏,就是希望金环惹个篓子出来她好趁机做人,只是没料到一句话被李琚拿住了短处。
李琚糙归糙,粗也粗,可不好糊弄啊。
灵芝又羞又怕,抽抽搭搭的,“是”地应了声,站到一旁去掩面哭泣不言语。
巫明丽把手伸给杏红:“进去看看金环。”
“是,娘娘。”杏红不过中人之姿,身形微胖,是个老实本分的孩子,心思活,都活在正常地方了。比如今天巫明丽安排宝环侍寝,杏红就很知趣地躲了出去,往别的地方寻事干。
金环挨了窝心脚,杏红是第一个找到巫明丽求救的。
杏红搀着巫明丽的手往里走,说:“金环姑娘倒是还好,只是哭个不休。”
巫明丽问道:“太医来过了么?”
“倒还没有,想来太医们尊贵,奴婢们只是奴婢,即便是太医署的小徒弟,一番牵扯,也来不得那么快。”
巫明丽又问:“那你如何知道她还好?”
“回娘娘的话,我摸了摸她的肋骨,骨头是好的,没断。听肺音,也清晰,不该伤了肺腑;看肤色,淤青在皮不在骨,嘴唇指甲都有血色,应该也没有内出血。如此估着,那一口血,怕是气急攻心的多。”
巫明丽于是叹了一声:“身在此,怕是并不容得我等气急攻心。”
杏红回道:“她原也是官家小姐,五六岁上没为官婢,与我们平民家送出来的,的确不一样。”
“都是伺候人,都是身不由己,即便不认命,也该要藏起来的。伤了脸面算什么,苟得住性命才有长久。”
巫明丽说话间,已经到了里面,金环泪流满面地挣扎下地,一下跪了,抓着巫明丽的衣摆泣不成声:“奴婢无能,奴婢给您丢脸了。”
杏红也忍不住撇过头去。
巫明丽估摸着她这时候的悔恨和惭愧是真的,将衣摆抽出来,道:“你回去躺着吧。杏红,去扶她。”
杏红等人或扶金环回床上歇着,或给巫明丽铺设坐席,一番忙活下来,巫明丽喝上了红枣茶,也坐稳妥了,她将茶盏拿来润了润嘴唇,放下搁在手边,道:“金环,今日本该是你大喜的日子,我叫人仔细教导你们如何服侍殿下,她们应该提醒过你们,既然是服侍盥沐,保持自身洁净、清爽就是最重要的一条。切不可浓妆艳饰,不可在肌肤上使用铅粉、香粉和脂油,只白玉膏子还使得,。头发更是要光洁齐整,不可披头散发,不可插金戴银。下午你来见我时,我瞅着你还好,怎么晚上反闹出这样的事,谁给你出的主意?”
现在宫里常用的花儿朵儿,哪怕只是一颗珠子镶的簪钗,也有挂着头发扯不动的时候,何况金环戴了一支花叶摇摇的钗子,下面又挂了一钩明珠步摇,美则极美,但若是勾住头发衣服,半天都不一定拆得下来。
这样的事虽然十次里不大会发生一次,然而只要发生一次,就是金环这个结果。
而当时的场景是在沐浴盥洗,金环要服侍人,就得低头贴近,一低头再一贴,刚好遇上李琚那一脑袋头发又蓬又多,她的步摇上垂下的珠子宝石,金银叶子,想不挂住李琚都难啊。
金环不敢躺着,就跪坐在床边,说道:“我知道错了,都是王妈妈教我这样,说只有这般,才讨殿下喜欢。说我之前太素了,不喜庆,不会哄殿下开心。”
巫明丽甚至忍不住笑了出来:“她敢说,你也敢信?王嬷嬷在宫里也有了年头,论相貌身材,原也是一流的美人,她又不是那不想上进的咸鱼,既有这样的姿色,怎么偏就没上进呢?到了这个年纪,在玉芷宫还几次三番被落了脸。可不就是行事不周,虑事不全?你听谁的不好,非得听她的?”
金环哽咽道:“那我现在知道了嘛……娘娘,能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我再也不敢自作主张了。”
巫明丽说:“看你表现。”
金环的眉毛都拧成了“八”字形,满脸伤心哀求。
巫明丽站起身来,来回踱着步,说道:“好歹先养好伤,拔了病根。若是服侍殿下时吐了血,怎么办?若是留了病根怎么办?难道以后还要数着你不咳血的日子安排你侍寝啊?且养着吧。”
说话间,太医署派了个小大夫来,隔着纱帘可见得脸嫩得很。
巫明丽道:“这是我极喜欢的丫头,因不小心摔了一跤,刚好磕着心口,吐了血,我怕她留下